生命與金錢 (2007/11發表)

一如往常的值班夜...

二十多歲的小女生...
急性腹痛來到急診...
旁邊還有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陪著...

從病史判斷...是很典型的急性闌尾炎...也就是俗稱的盲腸炎
於是我告訴病人必要開刀的建議...
小倆口面面相覷...似乎陷入了很為難的困窘...

絕大多數來自急診的病患...
對於醫師突然宣佈要手術的決定都會感到錯愕與恐懼...
很多人也都以為...來急診照個片子拿點藥就可以回家了...

我很習慣病患與家屬這樣的反應...

小女生問了一串問題...
開刀要多少錢?要住幾天?住一晚多少錢?
似乎都圍繞在金錢上...對自己的病情卻沒有多少關心...

自從全民健保開辦以來...
已經很少有人會問看病要多少錢...
撇開一些自費的耗材或病房的升等費用之外...
最陽春的闌尾切除手術大概一千多塊左右就解決了...

病人這時候才面有難色的說...
我繳不出保費...所以現在是沒有健保的狀態...
況且...請假太多天...可能還會影響之後的工作與收入
可不可以不要開刀...拿藥吃就好了

我很嚴肅的拒絕....
闌尾炎不處理...變成腹膜炎...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所以錢的問題當然得考量,但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小倆口討論了一下...還是決定接受手術

手術的結果很順利...
病患在術後第三天出院...
預定一週後回門診追蹤與拆線...

門診日這天...
小女生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候診區...
看到正走進診間的我...
拜託我讓他先看...因為老板只給他一個小時

傷口恢復得很好...
正預備幫她拆線...
門診小姐一句"小姐...健保卡麻煩一下...謝謝"
我猛然想起之前的經驗...

我對護士搖搖手...
算了...拆個線而已...幫他退掉吧...
沒有健保看自費...又是好幾百的支出...
今天就當做沒來過好了!

病患投以感激的眼光...

順口問了一句...男朋友咧?怎麼沒來接你?

"他剛來的路上摔車了...不過好像沒怎樣...還可以走"

"小心點啊...要不要叫他過來我幫他看一下?"

對方遲疑了一下...
"嗯...不要好了...他也沒健保"

"還是來吧...我先看一下...如果真的有需要檢查或治療再掛號"
"為了錢...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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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型的社會...我們的年輕人...不知不覺被推入M型的後段班
經濟的重擔...讓人可以連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