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悲劇

對於緊急腹部手術,有一種病患最難處理...
孕婦.......

一方面是受制於許多具有幅射線的檢查不能做...
(雖然醫學文獻都告訴我們,低劑量的幅射線對胎兒影響不大...)
(問題是病人本身,病人的老公,病人的公婆,大部分都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
(換句話說,醫師實在不能也不需要為這種不確定的風險掛保證)

於是對於孕婦的肚子痛,診斷上總是綁手綁腳...

另一方面,我們也不能排除"到底肚子痛和懷孕有沒有關係?"...
所以當婦產科會診完成,婦產科帥氣地回覆"胎兒目前正常"之後,燙手山芋又會回到我們手上...

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肚子痛?
若是腸穿孔,腸壞死這些威脅生命的問題怎麼辦?

該不該冒險做檢查?還是直接剖腹探查?病人或家屬能不能接受這種"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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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遇到的病人...

懷孕婦女,肚子劇痛...
急診因為不能排除腹部急症,所以會診外科醫師...

於是我們陷入上述的為難之中...

而且病患的臨床症狀越來越糟,明顯的腹膜炎...
不開刀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試著與家屬討論病情與決定,病人的老公與公婆只把焦點放在"小孩有沒有事"上面...
對於醫師一再強調母親可能有危險這件事,似乎沒有放在心上...

當討論到可能需要緊急手術這件事時,公婆說:這可能要跟他家人商量~~
外科醫師非常困惑地看著眼前這幾個人,分別是枕邊人與公公婆婆,難道不是家人嗎?

"你們...不是他的家人嗎?"

"嗯,他是外籍的,他的家人在越南........."

"可是,你是他老公不是嗎?"

"................................."

顯然對話進行不下去,醫病雙方陷入僵局...
幾分鐘後,病人的老公打破沉默:我只想確定,小孩會不會有事?

外科醫師很嚴肅地告訴他:媽媽活,小孩才能活!媽媽死了,小孩也沒了!!

"那就馬上開刀吧!不要再等了!!!"
病人的婆婆一改原本猶豫的態度...

得到家屬的理解,我們當然立刻安排手術...
看著躺在床上虛弱不堪的孕婦,
我不願去猜想,這些所謂的"家人"安著什麼心...

當他遠渡重洋嫁到這一家,所揹負的任務又是如何...

手術雖然很成功,但我的心情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