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輯溝通

同事最近遇到一件麻煩...
雖然談不上醫療糾紛,但病患家屬對他相當不諒解...
花了一番口舌才說明清楚,但這樣的打擊難免影響工作情緒...
醫療是一個相當專業,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懂的事情...
(這不是傲慢,而是事實)
所以我常得花很多時間向病患說明或解釋許多事,
包括目前病情,治療計畫,或是後續可能的問題等...

我得想辦法用各種淺顯易懂的比喻,甚至搭配畫圖,或從網路上找一些資料...
目的就是把很專業艱深的醫療,讓他們都能瞭解...

不過有個東西,叫做邏輯概念...
理論上不論各行各業,不需要學醫,都應該會有邏輯概念...

但偏偏很多醫病的誤解,卻是出現在邏輯辯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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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的病人前幾天來掛急診,肚子大痛...
電腦斷層顯示腸子破了...

腸穿孔合併腹膜炎,本來就是需要緊急手術的急症...
於是同事很果斷地決定手術,也很順利把病人給救活了...

結果手術中所做的腹水化驗,卻發現有惡性腫瘤細胞的擴散...

於是病患的妻子對同事很不諒解,認為他在開刀前沒有檢查清楚...

這個問題的詭辯在於,病人有沒有接受更多檢查的本錢再開刀?
又或者就算檢查出腫瘤,難道就不開嗎?

同事很沮喪地告訴我他和家屬的對話...
我也跟他分享自己過去遇到類似的抱怨,不過我當時是告訴家屬:
"如果沒有開刀,他已經死了,連自己有腫瘤也不會知道~~"

我常在想,這樣的邏輯概念是否真的很難懂?
還是這又會落入別人對我們所謂"專業傲慢"的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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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辯證很類似,就是我常遇到需要緊急手術的病患...
但是病人可能很老,很虛,合併症很多,手術風險很高...

家屬常會問我:他現在這麼虛弱,有辦法接受手術嗎?

我只能回答:我也不確定他能否承受手術,我只能告訴你他需要手術...

我們常開的刀,都是救命手術,所以通常沒得選擇...
因為不開刀,病人可能就要死掉了...

當然我一定遇到過,手術後死亡的病患,家屬對我責難:我父親狀況那麼差,你居然還建議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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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檢查的邏輯辯證,常發生在急診室裡...

病人會希望醫師幫他檢查出"所有的問題"...

而急診的醫師,只能幫他找出"會威脅生命的問題",
或是"需要治療的問題"...

在我自己的書裡,也提過類似的故事...

車禍撞到胸口的病人,X光檢查沒有氣胸沒有血胸,於是讓他出院...
(專業醫療上,氣血胸會威脅生命,也需要治療)
(其他的受傷都可以保守治療與觀察)

結果病人去另一家醫院,那邊告訴他肋骨可能有裂傷...
於是他回頭投訴我們誤診...

但事實上,不管肋骨是否有裂傷...
病人的結果都一樣,痛幾個星期就會好...
也不會因為多診斷出這根肋骨骨折,治療方式就有任何差別...
一樣是吃止痛藥與門診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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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多很多的例子...
在醫病溝通這條路上,邏輯概念的溝通,遠比專業醫療的說明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