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以對

很多時候,大家都喜歡看「大快人心」的故事...
例如某些三寶遭到天譴,某些奧客被嗆爆...
我發現在網站上,常引起共鳴的也是這類「解決爛病人或爛家屬」的故事...


接下來要講的故事,
我希望大家來認真的討論一下...
在感到「爽」「大快人心」「有guts」之類的詠嘆詞之外,
認真想想,醫療人員對於病人或家屬的「誠實」要到什麼程度...

前些日子遇到的病人...

一個近九十歲的老阿罵,到院時血壓只有六十幾...
檢查發現是腸穿孔...
是個非開刀不可的疾病...

值班的Peter Fu向其中一批家屬,
說明不開刀一定會死,
但就算開刀,以病人的高齡與現在的休克狀態,
也是九死一生...

家屬們同意之後,Peter Fu便著手聯絡手術室與加護病房...
然而就在準備送去開刀之際,趕來一位自稱具醫療背景的家屬...
要求主治醫師再解釋一次...

說實在話,不客氣的病人或家屬我見的多了...
還很少遇到這麼霸道的...

家:我認為我母親年紀太大,不適合開刀...

P:我同意年紀大,能不開刀就不開刀,可是腹膜炎不開刀會死...

家:腹膜炎不就是腹膜發炎嗎?打消炎藥就可以了吧!

P:病人已經休克了,恐怕不是藥物治療就可以解決...

家:休克?有嗎?你有什麼證據?休克的定義你說說看?

P:嗯...我不需要背教科書給你聽,也不需要接受你的質疑...
我只說一句話,令堂現在已經用上強心劑,血壓只有八十幾...
這是休克的直接證據...

家:強心劑不是才剛用上去嗎?不用再看看效果嗎?這樣就開刀太草率了吧...

Peter Fu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很久沒有生氣了...
現在我也不打算生氣...

P:我只跟你講三件事。第一：你母親快要死了；第二：我不會害你母親。
你不想開刀,其實我也不想開刀,我沒有必要把病人的死亡算在我頭上。
而且以你現在的態度,可預期你母親死亡之後,我還得跟你扯一堆。

說完Peter Fu就停頓下來,對方也不發一語。

家:你不是說有三件事嗎？第三點是什麼？

P:第三：病人是你媽，不是我媽。

行醫的路上,我們都被要求要對病人誠實,對家屬誠實。

我很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