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way out

No way out.
這句話最近聽到好幾次，中文就是「無路可走」或「或走投無路」的意思。


芝加哥的冬夜總是特別寒冷，外傷病患明顯減少...
但槍擊案卻始終保持每晚三到五例...
（雖然比起七八月時一晚八例算是減少，但還是很驚人...）

有個年輕人被送來急診，從身形與姓名我馬上認出他來。
他應該有兩個我那麼大，去年七月底我曾經在急診幫忙搬過他...
那次他的大腿中了一槍，院內的醫師一邊處理，一邊跟還剛來的我說明本院的處置流程...
再加上名字不是華人圈常取的英文名，所以我對他印象深刻。

他又被送來了，但也是最後一次。
這次中了16槍，與死神搏鬥兩天終究回天乏術。

我和負責處理的醫師談了他的狀況，包括醫療與非醫療....
「No way out.」是他對這整件事的結語...

當子彈擊中標的物後，必需消耗其高速與重量所形成的動能...
因此當穿過皮膚後，子彈的飛行路徑被改變，開始找地方鑽...
「No way out.」指的就是子彈沒地方去，所以在體內亂彈...
醫療上雖然子彈前胸進後背出，然而這當中造成的傷害是難以估計的...
（另一張圖是散彈槍的照片，偶爾會遇到重武器傷害。）

我順口聊到去年曾經看過這個病人...

「根據統計，槍傷的病患如果順利出院，再中槍的比率超過60%。」
這位醫師講了讓我感到驚訝的數字。「No way out.」我又再一次聽到這句話...

「因為他們脫離不了這個環境，可能是黑幫、可能是貧窮，
也可是這兩者帶給他們的社會排擠。No way out代表的正是他們的走投無路。」

「治療這區槍傷病人很多年，我和很多病人其實都是朋友。
他們根本沒有選擇，出院之後馬上要想下一餐飯在哪裡，
馬上要想暖氣水電帳單怎麼辦，而且找工作也沒那麼容易，
他唯一的謀生工具就是一把槍...」

「No way out.」我默唸著這句話，再想想這個似曾相識的病人，
或許很多事情沒有想像中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