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病人永遠有問不完的問題，醫師有沒有辦法有問必答？


有一次教學門診，我約了一個老病人來看診。
（通常教學門診適合的病患，必須是有值得教學的個案，然後已經認識一陣子，醫病關係比較穩定的病人，對於院方安排醫學生看診的接受度比較高。）

病人跟我已經是老朋友了，所以很樂意扮演學生練習看診的對象，甚至很高興可以來看教學診（一整個門診時段只看一兩個病人，他可以暢所欲言。）

剛好病人也是很健談那型的。

針對外傷後的追蹤問診後，醫學生也做完身體評估，結束前病人開始濤濤不絕：「我最近兩隻腳有點痛，這是為什麼？」

學生請病人起立，病人站起來轉了一圈又走幾步，看起來沒啥問題。於是學生依照生理學，回答了幾個可能，以及對他症狀可能的解釋。

病人又接著問：「而且我最近睡眠習慣有改變，晚上很睏卻睡不著，勉強自己睡著後又起不來.......為什麼會這樣？」

學生很認真地從內分泌、神經學到新陳代謝都分析了一遍。

「放屁的時候，屁股會覺得熱熱的，這又是為什麼？」

「ㄜ....可能的原因是.........」學生似乎想要找個合理的解釋。

「你這題太難了啦～～很多大大小小的症狀不一定都有理由啦！」見學生招架不住，我趕緊出面緩頰，然後幫病人開藥和安排下次門診。

門診後的討論時間，我對學生的問診內容與身體檢查都給予肯定，不過也提醒他，看診時醫師要主導節奏，千萬不能被病人牽著鼻子走，這是經驗的問題，看多就會了。

「這個病人很愛問各式各樣的問題，不用擔心，他的個性就是這樣，沒有惡意的。我從認識他第一天，就是這樣了。」

「我看你剛才很努力想要回答他的每個問題，然後幫他把每個症狀都找出原因。」

「其實有一個很適合的答案，就是『不知道』。」

醫生有說不知道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