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變老

那天Peter爸來醫院看病，看診結束後我帶他去醫院附近的餐廳吃飯。上菜時服務人員端著我們兩個的餐點：「這是爺爺點的麵，這是先生點的飯。」


一時間我們兩個都有點疑惑，然後才會意過來，侍者口中的「爺爺」是Peter爸。

從小看他到大，其實感覺不出他變老：他自己每天過日子，也沒意識自己變老。然而在第三者客觀看來，眼前就是個白髮老人。

變老這件事情，真的是不知不覺的。

前幾天值班，剛好手術室的護理師是一位資深學姊，他播放著一連串的老歌。（熟悉手術室運作的人一定知道，開刀房的音樂都是歸護理師管的～～）

「這首是『芝麻龍眼』的『動不動就說愛我』！」光是聽到前奏，Peter Fu就馬上說出歌名。

「你好厲害，老歌還是百聽不膩！」護理師學姊應該是遇到知音。

「等一下！等一下！你剛才講什麼『芝麻』？『紅豆』？」住院醫師打斷我們的聊天，他完全聽不懂我們在講什麼。

「芝麻龍眼啦！是一個合唱團體，後來民國七十八年發生車禍，一個成員死亡，那時候我念小學，這首歌當年很紅，所以車禍是大新聞。」

「抱歉，我還沒出生.......」

「夢醒時分！陳淑樺！」又是前奏一響，Peter Fu就答出～～「你說...你愛了不該....」然後還可以接唱幾句。

「他是誰？」住院醫師一樣沒聽過。

「天后耶！！你不知道！？」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林慧萍的情難枕！姜育恆的跟往事乾杯！」「噢！我愛死今天的音樂了！」Peter Fu越聽越high，和資深學姊聊得超開心。

住院醫師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以前小時候沒辦法理解，為什麼老人總是喜歡聽他們那個時代的老歌（對我小時候來說，老歌指的是「夜上海」、「最後一夜」、「南屏晚鐘」之類的，或許就像我的時代的歌之於現在的年輕人一樣。）

變老是不知不覺的，自己沒有感覺，但看在客觀第三者眼裡，就是個老傢伙。

有天看完病房的住院病人後，和住院醫師聊了些學生時代的事，講到我當年讀北醫，現在熱鬧高樓大廈林立的信義計劃區，在我大一大二時都還是農田。

他們完全無法理解。

「新光三越A11和對面的威秀影城，是那一區最早的建築物，我大四的時候蓋好的，然後台北101是我實習的時候落成。」

「我聽你講這些事，真的很像歷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