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的開玩笑

以前當學生的時候，很佩服某些資深醫師，可以很自然地跟病人開玩笑，然後進而化解一些尷尬甚至緊張的關係。


他們厲害的不是開玩笑的功力，而是「讓病人知道與接受他的玩笑」，這需要經驗的累積和歷練。

甚至是一種直覺，判斷出玩笑的分寸與病人的接受度。

多年前有個病人需要抽血檢驗，然而病人卻拒絕護理師的抽血：「我都已經貧血了！還要抽那麼多血！我覺得每次抽完血好像命又少了一點～～」

連當住院醫師的我去勸說，病人也一口回絕，不得已只好請主治醫師出馬。

「不要那麼小氣啦～～抽一點又不會怎麼樣。」我本以為主治醫師會跟病人講什麼大道理，沒想到一句玩笑話就解決這件事。

前幾週的門診，來了一個腳上大傷口的病人，很擔心傷口會惡化。

「嗯...慢慢擦藥應該還好，至少不需要鋸掉。」我一邊檢視傷口一邊跟病人說。

「噢！不要！鋸掉就完了啦～～」病人大笑起來，於是看診就在輕鬆的氣氛中結束。

病人離開後，護理師問我跟病人很熟嗎？我說沒有，之前都沒見過他。

「那你不怕開這個玩笑他會生氣？」

「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覺。覺得他應該可以接受，也覺得這樣可以讓他緊張的情緒緩和一點。」

之前有個開刀住院的病人，還沒到預計讓他出院的時間，就急著跟我說要回家。

「出院不是不行，不過稍微早了點，回家之後千萬要注意，有狀況的話提前回來門診。」我這麼交代著病人。

「沒辦法！我明天早上要趕去考試。」病人是個中年婦人，他說要考試引起我的興趣。

「哦～考什麼？」

「我要去考廚師證照。」

「那你等一下弄幾道拿手菜我們先試吃，好吃才讓你出院，不好吃就留下來打點滴就好了～～」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跟病人講五四三。

「好啊！你想吃什麼，下禮拜到門診我帶給你～～」

「不用了啦！開開玩笑，祝你考試順利。」

其實我應該戒掉這些講五四三的習慣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