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30日 星期三
防疫專家
2021年6月26日 星期六
讀者來信
我小時候的綜藝節目,經常有個橋段,就是主持人會唸一封「觀眾來信」,內容多半是說自己或自己的爸爸媽媽是節目的忠實觀眾,然後在信裡問一些自己的問題(通常和節目本身無關,都是家庭或感情方面問題),然後節目主持人就會聊聊他對這個問題的看法...
謝天的方式
2021年6月24日 星期四
言論自由
2021年6月22日 星期二
艱困的投稿之路,外國人也未必比較高級。
就在我們準備好修正後的稿件,準備再向期刊投出前,我突然收到一封信,來自另一本排名較低的外科期刊,通知我被列為某篇投稿作品的共同作者。
(一篇研究論文通常作者不只一人,但都會有一個「負責投稿」的作者,當他在操作投稿系統時,會一一輸入每位共同作者的資料。一旦投稿成功,期刊會寄確認信給「每一位共同作者」,確認每位被列名的作者,都認可這份稿件。)
由於我跟許多團隊都有合作,因此收到被列名為共同作者的信件,並不會太意外。我看了一下是哪個團隊哪個主題的論文,赫然發現就是我現在正在修稿的這篇!!
投稿的作者我不認識,對方可能也不知道我正在寫,所以標題不一樣。可是當我登入投稿系統裡一看,發現就是我當年輸出的資料,只是仍處在沒有優化相當原始的狀態!
這件事非同小可,有一稿多投嚴重違反學術倫理的問題。
更慘的是,或許那位投稿者是好意把我列為共同作者,但這讓我非常為難,兩篇都有我的名字,那代表我莫名其妙「被參與」了一稿多投的學術瑕庛裡。
我馬上打電話給美國老板!(事出緊急,沒辦法用信件你來我往了)
老板說那是一位新來的研究員,可能是接受了實驗室裡未完成的資料,就擅自作主開始撰寫並投稿了。老板說會告訴那位新研究員,請他把稿件撤回,電話放下約十分鐘後,老板就把給那位新研究員的信件也轉給我。
既然得到老板的正面回應,我就放下心了,也相信這件事應該可以圓滿解決。
過了幾天,我心血來潮登入那本期刊,看看撤稿了沒。沒想到,審稿還在進行中!
我認真研究了一下,為什麼期刊會繼續審閱一篇作者決定撤稿的文章。發現他根本沒有撤稿,反而是趁著期刊要求修正某些意見、重新投出的時間差,把老板的名字拿掉~
#外國人沒有比較高級
#學術蟑螂全世界都是
因為老板的名字已經不在作者名單裡,他自然不會接到確認信,也不會知道那位研究員背著他搞什麼....
我把這事向老板稟報,他一整個憤怒,他親自寫信給期刊要求撤稿,但因為他已經不是作者群的人,所以不知道有沒有用。(這對期刊來說,可能是很兩難的事,某個不列在作者序的人來信,說「我不認同這個投稿」,那期刊相信與不相信都不對....)
於是只好由我透過投稿系統告知期刊:我不同意研究結果,要求立刻撤稿!(我是共同作者,所以我可以寫信~)
最後的結果是,期刊撤稿,研究員走路,我的文章繼續寫繼續投,一個月之後接受刊登。
這應該是這些年我遭遇過最大的學術危機,事情告一段落的此時此刻,可以來跟讀者分享。
艱困的投稿之路,別人不要的撿來做。
前幾天有篇論文終於被接受刊登了。每一篇論文能夠被接受刊登,當然都是開心的,這篇投稿的期刊,雖然不算差,但距離頂尖期刊,其實也還很遠。
然而收到接受信函的那一刻,我鬆了一口氣,這當中的曲折離奇,真的值得寫個故事來講。
會用「終於」兩個字,是因為這是一個搞了四年的研究案,從2017年底我剛到美國就開始...
在美國的研究工作中,我主要負責外傷資料庫的整理、檔案輸出、統計等等。基於在台灣已經累積多年的研究與論文寫作能力,我可以自己規劃實驗設計、自己輸出資料、獨立完成統計,然後獨立把論文寫出來。頂多是投稿前讓美國老板看一下,有沒有什麼需要增刪的,或是英文文法需要修正。
因此除了我做自己的研究專題之外,有許多醫師會來跟我合作,告訴我他們對資料庫的需求,然後請我輸出資料。
這篇論文的原始想法,是某一位住院醫師的專題,當時他和我討論研究想法,我幫他輸出資料。然後他還拿這份資料去加拿大的外傷醫學會報告。照理說當相關的資料處理告一段落,甚至還在學會發表過後,就應該把整篇論文寫出來投稿期刊,由於研究的結果很有趣,所以我對這個研究能登上高分期刊深具信心。
一般醫學研究的常規:研究的點子是誰的,後面的論文撰寫就由誰負責,第一作者也會是他,除非是機構(或實驗室)的領導人可以改變或分配;基於學術倫理和團隊和諧,正常人不會也不該插手別人的研究。所以當我輸出資料給這位醫師後,我就覺得沒自己的事了....(後面做太多,搞不好人家還怕你要「搶」他的東西~)
2017年過去...
2018年過去...
2019年過去...
2020年過去...
我都已經用美國的資料庫寫了12篇,那篇論文還不知道在哪裡。
有一次翻到檔案夾裡這份資料,覺得不寫太可惜,所以去信美國老板,詢問他目前的狀況。老板說那位住院醫師已經離職,所以目前是閒置狀態,當初資料是我輸出的,所以我可以拿去寫。
銜著老板的命令,我開始進行統計與資料的優化,用更為嚴謹的收案條件與統計方法,提高被期刊接受的機會。
投稿的過程也不順利,審稿人洋洋灑灑列出幾十項研究的缺失,建議我們需要修正才考慮刊登。困難的程度幾乎是要把整篇論文重寫一次,甚至連資料都得重新輸出重算,一度我都想要放棄了...
不過既然有被接受的機會,再怎麼困難都要試試看,於是我跟另一位統計專家,展開辛苦的修正之路,結果似乎出現曙光........
(未完,待續)
2021年6月21日 星期一
沒有安全感
「馬麻咧?」
「馬麻呢?」
「你有看到馬麻嗎?」
上面的問題在我們家並不專屬某一個人,應該說,除了史迪普之外的另外三個人,都會問彼此這個問題。史迪普不能在我們家消失超過一分鐘,否則另外三個人就會開始找她,好像我們家有八百坪大、一百個房間一樣~
大家都對媽媽不在視線內,沒有安全感。
「我在陽台~曬衣服!」遠遠傳來史迪普的聲音,他知道有人在找他。
「我一直坐在這裡,哪都沒去啊!」暗暗的客房裡,一堆衣服後面有個聲音,疊衣服中的史迪普知道有人在找他。
「我在上廁所.........」找了半天,Peter Fu發現主臥裡的浴室門是關著的,史迪普隔著門發出聲因。
「你們三個不可以這樣!我又不會去哪裡,幹嘛一直找我?」史迪普很不解另三個人,為什麼這麼沒安全感。
「好!我決定了,不會再問這個問題!」Peter Fu率先表態。
大約一個小時後,Peter Fu坐在客廳用電腦看論文,彼得水寫完功課從房間出來,「馬麻呢?他怎麼不在客廳?」
「我不知道。」
「不知道。」
Peter Fu和彼得兔搖搖頭,彼得水悻悻然地開始搜查每個房間,後來發現史迪普躺回臥房午睡。「你們不是說不會一直問我在哪裡嗎?」走到客廳的史迪普,看著我們父子倆。
「我沒有。」
「我沒有,是她問的。」彼得兔指著彼得水。
又過了一小時,Peter Fu從埋首的工作中抬起頭來,環顧了房間之後問彼得兔:「馬麻咧?」
「你不是說你不問了!?」
2021年6月20日 星期日
投訴教學
第一次投訴就上手。
寫在這篇文章之前,先談一下我對「投訴」這個荒謬制度的看法:現在是法治社會,如果覺得誰做錯了,侵犯自己的權益了,其實法律可以還原真相,也給受害者公道。「投訴」這種小學生式,跟老師打小報告的制度,我一直不是很理解。
不過沒辦法,這就是我們的日常,以下正文開始:
只要是和人接觸的行業,多少都有遇過投訴(也可能自己是投訴者)。今天來講點逆風的東西,以多年處理投訴經驗,來談談如何寫一封完整不被討厭的投訴信。(當然,如果投訴的目的就是要討人厭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會想要投訴什麼,多半是因為認為自己權益受損(可能是健康、金錢、其他相關權益...)。所以請開門見山說明自己的什麼權益受到影響,清楚闡述事件經過,以及事件前後的實質損失。(若是金錢,則應該有金額或收據;若是身體健康等醫療方面,則需有相關病歷佐證;或是其他實質損失的證據....)
扯一堆態度、感受、想法、觀感....除了「謝謝指教」之外,沒有實質損失,就得不到實質回覆。
當明確指出自己的損失之後,也請明確提出訴求:要錢(賠多少)、要懲處當事人、要當事人道歉下跪切腹、要撤換主管主任院長.....(相信我,這種要求真的有,還不少~),或者各種奇奇怪訴求~~基本上要有明確的訴求,被投訴方才知道怎麼回應。
那種「我們不要錢,只是要個公道!」「看你們誠意」,這種都沒什麼用。公道是嗎?謝謝指教;誠意是嗎?謝謝指教....
其實只要寫出上述兩點,被投訴方才能好好處理,也比較能得到正面且實質的回應。(無論這個回應是否滿意,但明講才有明白的答案,自己講得扭扭捏捏不清不楚,就不能怪別人給你實問虛答。)
接下來講一些不必要加在投訴信中的廢話:
1. 保留法律追訴權。這是不折不扣的廢話,提告是人民的權利,如果覺得自己有理、也扛得住後面的訴訟時間金錢耗費,存證信函直接寄出就好了~「保留」沒有意義,「不保留」也代表不能告。就像我看誰不順眼,跟他說「我保留揍你的權利」,不是廢話一句嗎?打得過的話,早就一拳貓下去了~只有想打不敢打,才會用撂狠話的方式 .....
2. 抱怨就是因為「自己」受到委屈,不用去扯說「是希望不要有別人受害」.....
3. 會投訴就是覺得被抱怨方不好,直說「你們爛透了!」,都比先假意誇獎「我們一向對貴公司(貴院)深具信心」,後面再加「可是.....」要真誠。
4. 個人行為個人擔,一定是機構中的「某個人」讓人想投訴,那就好好投訴他,徹底給他一刀斃命。請不用扯出其他祖宗十八代,例如「貴公司xxx董事長一定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貴校創校人xxx是這樣教員工的嗎?」
5. 我們不是要錢。
正確示範:
我要投訴貴網誌負責人Peter Fu,他寫的文章不好笑,害我浪費了十五分鐘看廢文,這十五分鐘造成我的金錢損失三千萬元,我要求Peter Fu必須賠償我的金錢損失。
(有對像、有事證、有訴求--> Good!)
錯誤示範:
向來我是很支持貴網誌的,也一直是忠實讀者,可是Peter Fu的某篇難笑文章,讓我看完之後很不舒服,感受很不好。為了其他讀者的權益,我要投訴寫文章的作者,我相信貴網誌的精神領袖史迪普,一定也不會允許此類不入流的文章的!我要的不是金錢,但請給我一個公道。若我得不到有誠意的回答,將保留後續法律追訴權。
(整篇都是廢話,大老板史迪普接到這種投訴信,就只能回「謝謝指教」。)
#大逆風文章
#以下開放補充
戰線之下
向在前線抵擋砲火的同事致敬。
有個病患向院方投訴急診的處置不當,科內的群組中前幾天討論著這件事。看起來醫療方面處置都沒問題,只是病人沒有得到他想得到的,就開始挑各種大大小小毛病,從環境整潔、傷口包紮到病情說明態度之類.....
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張。
裡面的用字遣詞非常激動,把整個看診過程批評地非常不堪,只差沒有人身攻擊。雖然我不是當事人,不過看了也不舒服...(坦白講,投訴信我看多了,不會有令人舒服的。)
事件的當事人醫師也很生氣,除了還原事情經過之外,也義憤填膺地回覆一大串。
基本上這件事情大概這樣就解決了....
反正醫療上沒有失誤,病人的權益沒有損失,要鬧大也上鬧不大(感受不好不等於權益損失,病人是來醫院看病,不是上酒店尋求感受),就會有專門的人員把醫師端的說明回覆給投訴方。
除非是搞到必須做病情說明會,甚至未來對簿公堂,不然醫療方與投訴方不會見到面。
不過據我之前協助處理類似事情的經驗,相關的回覆都會經過修正與美化,以降低後續戰線的延長。與其說是「息事寧人」,倒不如說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原本就沒什麼的事,快點過去就算了。
這中間有一群很了不起的人物,擋在醫師前面吸砲火與仇恨值,也要聽醫師們投訴之後的委曲與反抱怨~每家醫院處理這類事務的單位不一樣,有的是公關室、有的是法務室、有的是社工...
這份工作是真真實實的坦砲火。會打投訴電話、寫投訴信的內容,基本上都不會客氣與友善,聽完這些抱怨(或被罵)之後,還得客客氣地表達:「我們會反映上去,瞭解之後再向您回覆。」
回頭跟醫療方討論時,醫師(或護理)這邊一定也有話講,要不氣憤地說「要告就告!」,要不就是也把病人罵一頓~~(我還聽說有醫師痛罵公關人員,怎麼沒有幫他們過慮這些不必要的訊息與投訴...)這些情緒性的發言,當然不可能一字不漏地轉達給抱怨民眾,也是自己聽聽就吸收掉了....
有一群人在砲火當中,默默地把一場戰事給弭平。
2021年6月18日 星期五
損人不利己
就是在找麻煩。
一個被菜刀切到手的老太太送到急診,初步檢查懷疑有血管與韌帶受傷,因此需要整形外科醫師處理。一般來說,如果沒有顯微手術需要或其他特殊需求,大部份的病人都是在手術室處理後就可以回家,之後再來門診看傷口。
「傷得這麼嚴重,不需要住院嗎?」病人的女兒向負責手術的醫師要求。
「不用,這樣的手術不用住院。」
「可是剛才在家裡流很多血,我覺得應該要住院打個點滴或營養針。」
「真的不需要~而且現在是防疫期間,醫院能少待就少待。」
我在一旁聽他們的對話,實在是很佩服整形科醫師的耐性,不過不行就是不行。
「這邊要怎麼寫?我看不懂!」病人的女兒拿著手術同意書,問正在病人換衣服的護理師。
「上面有列出各種慢性病或藥物,有就勾有、沒有勾沒有,不確定就勾不知道。」
「那我勾『不知道』的話,醫生要怎麼判斷?」
「不用擔心,麻醉醫師與手術醫師會有專門的評估方式。」
「我都已經填『不知道』了,那他們看個屁啊!」病人很激動地抱怨。
「如果你有任何疑問,等一下麻醉科醫師訪視前可以問他。」護理師好聲好氣地跟他說。
「我媽媽有對一種止痛藥過敏,可是我不知道是哪一種,那我要怎麼寫?」
「喔...那我幫你註明『對不明止痛藥過敏』。」
「這樣有什麼用?不明就是不明啊!給錯怎麼辦?」家屬激動到旁人都抬起頭看他。
「媽媽是你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們怎麼可能會知道?」我不禁要給護理師掌聲,他的回答實在是不錯~~
「你怎麼這樣?那給錯藥你要負責嗎?」
後面這句沒有人理他,所以他唸一唸就沒話說了。
「床頭搖太高了,我媽媽很不舒服!」
「你要過來幫我啊~怎麼會叫家屬自己做呢?」
「你們急診有負壓空調嗎?如果現在有確診的病人在這裡,我們大家不是都完蛋了!」
「你們醫院怎麼這樣?住院也不給住,服務又這麼爛.........」
還好很快地病人就被推去手術室了,我猜後面家屬應該還會再煩一下麻醉科與手術醫師。
在一線工作這麼多年,到底是「真的心急」、還是「問題多意見多」、又或是純粹「找麻煩」,其實我是看的出來的。
我覺得護理人員真的很倒楣(我不會用「可憐」來形容,因為「可憐」感覺是可以避免的),可是遇到莫名其妙的人,這種倒楣事純粹就是運氣,只是護理人員碰到的頻率比常人高得多~~
有什麼不滿意,直接講沒關係,沒什麼事是不能溝通的。
因為達不到目的,就開始找麻煩,實在是沒意思,更何況找麻煩的對象,也沒辦法幫你達到目的。損人不利己的事,做了只是讓人更討厭而已~
日常生活
2021年6月15日 星期二
國學大師
一生的國學大師。
彼得兔進入高年級之後,中文課程慢慢從「國語」變成「國文」,許多文言文、修辭學、短文寫作,強度與難度不輸給當年我國高中的問題。
彼得兔有一份閱讀作業,後頭搭配了幾題選擇題。孩子似乎遇到困難,他先向媽媽求救,史迪普看完之後沒有把握,又叫Peter Fu來幫忙。
我起先以為這會有什麼難度,豈知數個選項都似是而非,我也無法判斷出正確答案。
彼得兔著急地不知該怎麼辦,史迪普準備查Google找參考資料。
「我認識一個專家,他一定知道答案!」Peter Fu自信滿滿地拿出電話。
「喂~媽!有空嗎?有個國文問題向你請教.........」Peter Fu認識的國學專家,是一位退休國文歷史老師,終其一生鑽研中文古詩詞、書法、國畫、國學研究。
從小Peter媽就要我背許多唐詩、宋詞、古文,高中的某個暑假我讀完了左傳與戰國策,也是她一篇一篇幫我解惑,作文技巧也是在這樣的耳濡目染中慢慢進步。
Peter媽聽完我們的問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原本我們需要的只是問個作業的解答,說聲謝謝與晚安之後,這件事就告一段落。結果Peter媽在通訊軟體的訊息上,傳了非常多對這篇文章的解析,等於是幫我們上起課來~
彼得兔很驚訝地說:「奶奶怎麼那麼厲害?」
真正的大師就是這樣,在任何時間、任何狀況下,都能毫不遲疑地替我們解惑。我很感謝上蒼,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有著這樣的長輩當我導師。
一生懸命
一生的物理學家。
昨天看到當年自己大學聯考的物理考題,很感慨當年自己一定會的東西,現在看來跟無字天書一樣;也一時興起,在版上徵求答案。
一時間許多強者紛紛寫出答案,更有幾位熱心的朋友,私訊我給我詳細解題方式,甚至問我是否是孩子們需要補習。
我很感謝各位朋友的熱心。
昨夜收到一通訊息,格外令我感動。訊息傳來的幾分鐘後,電話馬上響起:「我看到你在網路上徵求答案,所以我幫你算了一下。我已經很久沒碰了,不過應該還是可以算得出來。」
這是一位七十五歲的老人,退休十多年後,功夫仍然沒有擱下。
Peter Fu的父親是物理學家,一生都在大學任教,除了在學校是人稱的「傅教授」,從小也是我的物理老師。從我國中開始接觸理化,到高中三年的物理課物理考試,他永遠是我最強大的後盾。
不過大學教授畢竟跟補習班不一樣,補習班強調的是解題技巧、公式與速度。大學物理可能沒有高中考題那麼刁鑽,但是著重觀念與理解。很多時候當我遇到問題去問老爸,本來預期他告訴我「該怎麼算(該怎麼解題)」,但他卻會拿張紙,把原理重新講一遍,讓我從完全理解的狀態下,把題目給算出來。
我沒想到自己只是在網頁上有趣的與網友互動,這位一生懸命的物理學家很當一回事,然後老當益壯地算出答案。
謝謝你,老爸,我敬愛的物理學家。
2021年6月14日 星期一
與正義的距離
電影鐵達尼號裡,有錢人可以串通警衛,暢行無阻為所欲為,在那個時空裡沒有正義。
從小我們都以為,安份守己、熱心助人、堅守崗位,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就算不能得到敬重,至少得以安身立命。
警察盡忠職守,可能會被刁民抱怨擾民,可能會被指責執法過當,倒楣一點的會被控告甚至起訴判刑。
醫師安份守己,做著白袍賦與他的天職,可能因治療結果不如人意,就被指責誤診、庸醫、無良,倒楣一點的會被控告然後賠錢。
護理師堅守崗位,可能會被病患攻擊,倒楣一點的造成永久性傷殘,甚至送命。
我們都以為,二十一世紀的台灣是法治社會,自有天道公理,也有人文法治。可惜,我們期待的沉冤得雪,往往不會到來;我們期待的天理昭彰,也只是期待而已。
好人得不到公平的審判,壞人交保潛逃脫產。我們與正義的距離,遠到不可思議。
鐵達尼號要沉船前,規定婦孺先上救生艇,但是有錢權貴可以優先,甚至把窮人趕下船,那個時空裡沒有正義。
我們都以為,二十一世紀的台灣是法治社會,任何事情都有規定、有秩序、有道理。可惜規定可以不遵守,秩序遇到權貴就轉彎,道理是講給平民老百姓聽的。
權貴可以插隊奪取一般人的生存權,這事情不是發生在鐵達尼號的電影裡,而是真真實實發生在二十一世紀的台灣社會。
我一直以為,那些不公不義之事,都是前幾世紀民智未開的往事,在時代的進步與人民素質不斷提升之下,我們可以慢慢拉近與正義的距離。
其實,我們都還在鐵達尼號上。
2021年6月13日 星期日
執著急診
「會等很久喔,你確定要看?」
「好吧~那算了。」
這兩句對話應該是這段時間,我在「急診門口」跟病人講過最多的話。
一直以來,台灣就是以「就醫便利性高」著稱,病人可以隨時因為各種理由,來醫學中心掛急診或看門診,需要負擔的費用也很便宜。這件事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不需要再多著墨。
所以急診常擠滿各種大大小小外傷的病人,腳骨折的、疑似腳骨折的、病人自己擔心有骨折的、病人自己覺得沒什麼,但他的家人替他擔心有骨折的....總是要來掛個急診,給醫生看一下,或是做個放射治療(用照一張完全正常的X光來治療心理)才安心。
承平時期如此,大家早已見怪不怪。
疫情時期,院方設定許多嚴格的入院條件,一旦符合需要篩檢的狀況,就非得陰性才能進急診,否則就必須待在大門外的臨時候診區。通常從掛號到確定能進來,都得好幾個小時,現在天氣越來越熱,在外頭等候真的很難熬。
現在來掛急診的病人本來就比之前少,有些很明顯沒事的病人,為了避免在外頭等太久,我會走到外頭評估病人狀況,然後向他說明目前防疫政策,大部份病人都可以接受並離開。
一個被蜜蜂咬到的病人,由於來自雙北熱區,照規定必須在外頭先篩檢。當我告知他可以直接開藥吃,然後門診追蹤時,卻遭到拒絕:「我就是要看急診!」
「好吧~那得等一會兒了。」
偏偏那天整個急診大塞車,等到他進來急診,已經在大太陽底下待了兩三小時了。
「回家記得冰敷,按時吃藥,然後門診追蹤。」我跟他說明了傷口照護方式,跟先前在門診說的一樣。
「就這樣?」
「對,就這樣。」
「我是要看急診。」
「你已經看了,也看完了。」
2021年6月9日 星期三
食物專家
You jump, I jump.
2021年6月4日 星期五
回首向來蕭瑟路
十五年,真的是一段很長的路。
2006年,當時我是第四年住院醫師,某天收到e-mail,投稿的某篇論文被接受刊登了。那是我人生的第一篇研究論文,一篇什麼都不懂,趕鴨子上架弄出來的論文。
在那個時空背景之下,不知道也不覺得為什麼一定要寫論文做研究,我只想專心當個臨床醫師,把刀開好、病人看好。研究與我無關,教授副教授什麼的,離我好遠。
2007年我到台中,遇到法師(可能老粉會知道他是誰,他是Peter Fu的啟蒙導師)、老板這些除了臨床之外,醫學研究也做得有聲有色的前輩。在他們的鞭策與帶領之下,我也走上這一條路。
2009升講師。
2012升助理教授。
2015升副教授。
2021年的今天,終於走到山頂。
回首向來蕭瑟路,也無風雨也無晴。
在這十五年的爬山過程中,唯一能做也需要做的,就是不停不停的努力。不用管別人走到哪裡,領先也好落後也好,酸言酸語也不用理,一路往前走就對了。
開一天刀回家好累,滑手機看電視睡覺還不錯,不過想到有自己的論文、學生的論文要看,就得打起精神;去美國進修的時候,大部人的都是走走看看,勉強寫個一兩篇論文交差,結果我美國老板很驚訝地跟我說:「你真的不是來玩的~」;跟我一起在急診上班的同事都知道,總是在不同的時段,有不同的住院醫師來找我,討論進行中的研究計畫與論文...
登頂前只要停下腳步,那不管是離巔峰只差一步、或者還在山腳下,其實都是一樣的。
今天看到晉升的消息,當然是開心,也謝謝大家的祝賀。
不過冷靜想想,日子還不是照過?班一樣照上,研究也不會因此就停下來。路上無論是風雨陰天晴天,其實都不會影響我既定的路途。
登頂的路上要感謝太多的人,我沒有辦法一一列出。包括在研究上給我啟蒙的恩師、研究陷入瓶頸時幫我解惑的伙伴、統計專家用五分鐘解決我苦思數天的問題、跟著我做研究給我動力的學生們,很多很多朋友,謝謝你們。
謝謝史迪普,在我每次想要放棄的時候鞭策我,在我每次很沮喪的時候鼓勵我,在我必須很專注在某個專案的時候,幫我打理家裡的一切。在我登頂的時候,他比我還要為這個成績開心!
十五年,從住院醫師走到現在,真的走了好久好久。今天只是前一個階段的完結,但也是下一個階段的開始。
未來的每一天,我都會繼續努力。
2021年6月3日 星期四
喬王
在醫院工作,免不了接到許多請託電話,等住院沒有病床的、想排檢查要插隊的、想掛某個名醫的門診掛不進去、希望手術排第一台刀、診斷書上的文字希望客製化....
連我當醫學生的時候,就曾接過各種親友的請託電話,熟的直接打給我、不熟的轉好幾手透過長輩請託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現在當主治醫師更多....(很多人都以為我在醫院裡是橫著走的,好像什麼問題打通電話都能解決...)
昨天晚上接到一位遠房親戚電話,很久沒聯絡的他先是問候一下,然後說我們現在面對疫情辛苦了...
聊了幾句話鋒一轉,長輩突然說:「Peter,跟你請教一件事。」
P:「請說。」
長:「現在疫苗這麼缺,那你打了沒有?」
P:「我打過第一劑,過一陣子時間到再打第二劑。」
長:「那你們大醫院員工那麼多,疫苗數量應該足夠吧!」
P:「我不清楚耶~不過同仁都有接到接種通知,所以我想應該還行。」
長:「是這樣的,之前我們家這邊的醫院有自費施打,可是最近就停掉了....」
P:「可能要等一陣子,看看之後疫苗進口或國產的狀況了。」
長:「我是在想啊...........」
P:「是...請說。」
長:「我是在想啊~~你在醫院關係那麼好,有沒有可能.........」
P:「可能什麼?」
長:「有沒有可能幫我跟我太太弄到疫苗來打.......」
P:「ㄜ.....不好意思耶~這個是院方控管的,我也是接到通知才有的打。」
長:「喔...好吧!我再問問其他人。」
繼喬床、喬開刀、喬門診、喬檢查、喬診斷書之後,「喬疫苗」是目前接到的最狂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