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 Fu:外傷急症外科醫師,文字創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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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傷急症外科醫師,文字創作者;昨天的無名小站,今天的Google Blogger,聯絡方式: drfu5564@gmail.com 聯絡演講或簽書請來信洽談

H.O.P.E.2光明再現

2023年6月28日 星期三

大爐子

我們全家都很喜歡去一家義大利餐廳,他們有專門的大爐子可以窯烤披薩和牛排,我有很多聚餐也都辦在那。

今天我們家去另一家餐廳,類似的餐點口味就是差了一些,Peter Fu和彼得兔共同的判斷就是「這家餐廳沒有大爐子」。

「我們在家裝一個大爐子好了,這樣就可以自己烤牛排。」Peter Fu興緻勃勃地開頭。

「好耶~那就不用每次都出門或是怕假日訂不到位子了。」彼得兔也在旁邊跟著瞎起鬨。

史迪普默默地吃飯看手機,完全不參與這個話題。

「欸!你不覺得家裡有窯烤大爐子很酷嗎?改天你下班回家,發現家裡正在施工,然後工人跟你說:『傅先生要我們把廚房打掉,裝上大爐子。』,你應該會既驚訝又開心吧!」雖然史迪普不感興趣,Peter Fu沒有要停下話題的意思。

「喔,那你們把傅先生放進去燒了。」

「......................」

浪費時間

在醫院忙了一天,晚上回家只想躺在沙發上,在手機或電腦裡打發睡前的幾小時。那天在電影網站看到一部簡介滿吸引人的電影,於是Peter Fu決定打開來看。

電影大約100分鐘,很沉悶的100分鐘,最氣人的就突然莫名其妙的結束。

Peter Fu看完之後非常氣憤地跟史迪普抱怨,她卻只是冷冷地說:「你的專長就是選到爛片啊~」

「不是這樣的!前面的簡介跟片頭看起來很不錯。 」Peter Fu忿忿不平地抗辯。

「可是看到中段,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前面有一個很大的謎團,影片過了一半都沒有要解開的跡象。」Peter Fu繼續分析著劇情。

「我一直想知道結局是什麼,跟為什麼會發生前面那麼多事,可是我發現影片只剩下最後五分鐘,我覺得只剩五分鐘,根本不可能有合理的解釋。」

「然後呢?」史迪普對「電影本身」,還有「Peter Fu看到爛片」,兩件事都沒有興趣。

P:「但是我已經花了95分鐘了,再看五分鐘就結束,結果我就浪費了一百分鐘...」

史:「然後你再花另外一百分鐘來抱怨跟懊悔~~」

P:「....................」

原始任務

回歸醫師的原始任務。

我目前擔任科部的教學負責人,每個月都必須安排教育演講,於是我常得聯繫院內或院外的講者。

This Is How I Do It. 這是近兩年的演講主題,通常會被邀請演講的來賓,一定是在專業上、學術上或某些特定專長上,有值得學習與分享的地方,我會請他們來跟年輕醫師講些成長的過程,如何得到今時今日的成就。

我也常被其他單位或機構邀請演講,請我分享學術上的成績,或是醫學領域之外的斜槓人生(寫書、網站經營、直播...等)

為了提高演講的精彩度,學術演講會講得非常炫,做了什麼實驗、寫了幾篇論文、論文分數多高、被引用次數多少;斜槓人生的演講,當然是講這些年出了幾本書、網站點閱率的成長,當中的經營之道...等。

我好像很少把「當醫生的過程」當作演講主題。

前幾天聽了一個學長的演講,他也是我邀請來給年輕外科住院醫師鼓勵的模範。

演講的開頭,很謙虛地說:「我的學術成績很普通。」他真的是謙虛了。

然而演講的內容中,他放了許多照片,用一個一個成功的案例,來證明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技術與病患對他的信任。最後一張是病患的感謝卡,講到這裡時,講者甚至激動地哽咽。

其實這才是當一個醫師的原始任務:把病患治好;從病患的康復與感謝中,找到行醫的價值。

聽完那場演講,我不禁回頭想想,當我們追求(被要求追求)學術研究、多領域發展的時候,是否還記得身為醫師的原始任務?所謂的優秀,難道只能用一篇篇論文或相對應的「積分」來代表?

This Is How I Do It.

This Is How He Does It. 

這場演講讓我有了新的領悟與思考。

2023年6月24日 星期六

核心價值

連假期間,民眾除了往各觀光景點擠之外,也會不約而同的受傷與集中在醫院,第一天是我在急診當班,只不過一個早上,已經送來好幾個嚴重大外傷需要手術的病患。

雖然坐在樓下急診,我偶爾會關心手術室的動態,正當我看到前一個受傷接受手術的病患顯示「手術結束」時,現場又送來一個大量內出血,也是需要現在立刻馬上開刀止血的病人。

我拿起電話給今天負責手術的同事:「又一個,血壓很低,快來安排手術吧!」

「吼~~」同事低吼了一聲,但是沒幾分鐘就出現在急診,又沒幾分鐘就把病人推上樓去手術了。

同一天另一個昏迷的病人被送來,電腦斷層也顯示需要立刻手術,我打給值班的神經外科醫師:「腦出血,M5。」

沒有多的問題,沒有抱怨,沒有推遲,神經外科總醫師幾乎是瞬間出現,然後向家屬說明手術的細節、安排加護病房與緊急手術...

隔天輪到我負責手術與值班,急診通知我有一個腸穿孔的病人,診視病人的時候他已經痛到縮在床上,我告訴家屬這是需要手術的疾病。

「那可以今天開刀嗎?前一家醫院叫我們轉過來,他們說假日沒辦法手術~」

「會,這不能等。」

「那大概是什麼時候?」

「等一下就開,我聯絡一下。」

大約一個小時,手術室人員就準備完成,我與值班總醫師也就位。

大約二十年前,我還是學生時,就已經在我目前工作的機構見習與實習,印象中曾有學長問我:「為什麼你要去那麼機械化的醫院(當年還沒有血汗這個名詞),人在那樣的醫院,就很像工廠裡的一顆螺絲釘...」

當時沒想那麼多,就只是想在強大的機構接受訓練與工作。

二十年過去,螺絲釘就是螺絲釘,越轉越快越磨越光。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我的同僚也認可這樣的企業文化,或者說有共同價值觀的人,才會聚在一起工作。追求效率、快速、技術,只要病人有需要,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可以接受必要的治療,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的角色與責任,共同運轉這台機器運轉。

很多年前,我在其他醫院服務過,曾經我以為半夜要安排一台緊急手術是天經地義的事,結果從護理長到友科醫師,都勸我不要那麼「衝」~「有什麼不能等到明天早上的?」

外傷科的手術室在第37房,我常開玩笑說:「我們是永不熄燈的37房」。水裡來火裡去,一個病人接一個病人,醫療團隊也是一棒接一棒,這是我們的任務與核心價值。

2023年6月19日 星期一

轉診概念

我工作的機構,經常接到其他醫院轉診的病患。

有位整隻手被捲入機器的移工,用層層紗布包得緊緊的,從前一家醫院轉來本院。紗布一拆開就血流不止,五隻手指都受傷相當嚴重,看來需要盡快手術。

我趕緊安排X光檢查、抽血、聯繫手術醫師。

這時雇主跟我抱怨前一家醫院:「我們送過去之後,什麼檢查也沒做,這樣隨便包一包,就叫我們轉來了~」

另一天我接到其他醫院的轉診電話:「有一個OHCA(到院前心跳停止)的病人,目前已經C(CPR)回來,超音波看起來肚子裡面有很多血,我們做個電腦斷層就馬上轉過去。」

「不要!不要!不要!要轉來就快點出發了,不要再多做檢查!」我在電話裡制止了對方,確認病人目前呼吸道與帶著足夠的血品在救護車上,就請他們快點出發。

 今天來談一下外傷轉診的觀念:如果無法提供治療的話,就不要花時間在做檢查上,快點轉診就對了。

如果無論檢查的結果是什麼,都不能治療,那這個檢查不但不會改變病人需要轉診的事實,還會延遲轉診的時間。

有一個經典的外傷考題:如果你所屬的機構,沒有可以開腦袋的神經外科醫師,遇到昏迷的病人,確認呼吸道狀況之後,就應該快點轉診。留在原機構做電腦斷層,就算看到大片腦出血,也沒辦法處理。

不過礙於民情,很多時候我們都必須做些檢查,來給家屬交代,讓他們覺得我們為病人做了些什麼,儘管這些檢查不會改變轉診決定,儘管這些檢查會讓病人更晚才能轉來接受治療,儘管病人常因為轉診後病情有變化,而需要重做檢查...

第一個故事,我跟雇主說:「前一家醫院是對的!他們幫病人把流血控制住,不做多的檢查,讓病人快點轉來。」

第二個故事,一送來本院就快不行了,超音波確認腹內出血後,就馬上推去開刀了,在本院也沒做電腦斷層。換句話說,如果轉診前還花時間做檢查,那可能會死在路上.....

2023年6月17日 星期六

用心名牌


 

















很有意思的一張名牌,上頭寫的是Dr. Peter Fu,而不是 Dr. Chih-Yuan Fu。

一般的學術研討會,我都是用傅醫師或Chih-Yuan Fu的身份出席,講的也都是專業的醫學內容;會用Peter Fu這個化名(?)或筆名,代表我今天參加的場合不是以專業醫師來與會。

今天我參加的是道道地地的乳癌專業研討會,但大會很貼心,用Peter Fu的身份幫我做名牌,代表我今天不是來講專業內容,而是我在醫療之外的其他領域。

等待演講的時候,我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很開心大會做如此安排。

在乳癌的場合講專業外傷醫療,應該沒有人有興趣;也不該在需要談專業內容的演講,講一堆五四三白爛笑話。

在馬不停蹄的演講人生中,偶爾有些令人感動的用心與小確幸。




隔行如隔山

術業有專攻,這是一句有道理的千古名言!任何「看似簡單」的事,認真做認真研究,裡面都有太多的學問。

今天受邀去一個乳癌研究的研討會演講,我的講題是無關乳癌的斜槓人生分享,所以排在最後一個時段(壓軸?)。照慣例我會提早半小時到,剛好大會時程有些延遲,所以大約等了一個半小時才輪到我。

雖然我早就沒有治療乳房疾病,不過畢竟是一般外科出身,當年我也學過乳癌治療,住院醫師時代還開過不少乳房手術,所以等待的這一個多小時,我就坐在會場聽聽各位專家發表最新研究。

很不幸的,我「完全聽不懂」!

基因、接受體、化療藥物、標靶藥物、臨床實驗,唯一看得懂的是有位醫師的手術影片,不過開法也跟當年我學的進步很多差異很大。

這裡面學問真的太多了,隔行如隔山!

一般外科的範圍包括肝膽腸胃乳房甲狀腺,我當住院醫師的時候,大部份的老師都專攻腹內手術,很多人都不喜歡乳房手術,我甚至聽過有人批評:「不過就是切掉胸前兩塊肉而已...」

才沒那麼簡單咧~

會這樣想的人,是不瞭解這個「病」,而是真的只把它當「兩塊肉」。

今天聽了演講,更令我讚嘆不已,原來同一種病,可以分這麼多種型態,每一種態又有專屬的客製化治療。

這讓我想到我花了許多時間鑽研的外傷學,也常被很多其他專科認為是「雕蟲小技」或是「旁門左道」。

「我都會開大範圍的腹腔腫瘤切除手術,腹內出血怎麼可能不會?」

「我都會開頭頸部腫瘤手術,哪有什麼呼吸道是我搞不定的?」

「急診不就是病人哪邊痛就照那邊的X光,然後再會診專科?」

「我是肺腫瘤的專家,胸腔出血有什麼難的?」

或許吧~給你三個小時,慢慢準備慢慢弄,這些專家們都可以把外傷處理得好好的,甚至可能不是他們本人處理,這種旁枝末節的小事,叫徒子徒孫去搞就好。

電光石火之間,三十秒要做出判斷,三分鐘要做出處置,五分鐘處置要完成,而且是在簡陋吵雜的急診,病人可能已經沒有心跳血壓,又或者同時有腦出血、胸腹出血、肢體骨折一起來,外頭有焦急的家屬一直探頭進來看,外加十幾個輕傷的病人在哀號都沒有醫生看他們~

這個時候來看看什麼是雕蟲小技?

隔行如隔山,術業有專攻。

尊重別人的專業,我們也需要別人的尊重。

2023年6月14日 星期三

病患陳述

昨天的文章,意外地引起了迴響與討論,那我就想再談深入一些,談談醫療的本質。

醫療的本質應該是「治療」,病人因為某種不舒服來醫院(門診或急診),醫師檢查出造成不舒服的原因,然後給予「治療」。

基本上,病人來看醫生,是為了「治病」或「治傷」,而不是請醫師「檢查」(或背書)有沒有病或傷。

很多時候,醫療只能知道病人「有沒有事」,但沒辦法知道「有沒有傷」。

許多很籠統的字眼,如鈍傷、挫傷,就是這麼來的。基本上只要撞到碰到就算是挫傷,檢查沒看到問題,頂多是說病人「沒事」,而不能說病人「沒傷」。

「有沒有事」是專業醫療,「有沒有傷」端看病人的陳述。

外傷最常伴隨的主訴就是痛,不過「痛」是非常主觀的陳述:病人有明顯受傷,也很痛;病人沒有明顯受傷,但是很痛;病人沒有明顯受傷,也不痛,但是裝得很痛...

基本上醫生分不出來、沒有義務區分、沒有必要區分、沒有權利認為病人說謊~

醫師有相信病患的義務,即使他擺明騙我,我可以用專業醫療來判斷他有沒有事,但檢查不出東西,並不代表他沒有傷。

2023年6月13日 星期二

醫法之間

忙碌的外科急診,一個媽媽帶著讀小學的女兒來掛號。

「她前天被同學打到頭,我們來看診做個記錄。」我一邊診視小朋友,媽媽一邊跟我抱怨女兒的同學多過份,然後學校老師也不處理。

「學校不肯介入,那我們做家長的就必須自力救濟了!」

「我個人覺得,你應該去報警,而不是來看醫生,如果真的要認真追究的話~」其實我不理解來醫院可以得到什麼,要醫生去抓壞人嗎?還是醫生討回公道?

「去過警局了,警察說要來醫院看診驗傷。」

小朋友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所以什麼檢查也沒做藥也沒吃,我開了個「頭部鈍傷」的診斷給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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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以來,我一直不理解醫療在法律案件或糾紛上的角色。

在法官、警察或檢查官面前是不能說謊的,否則可能有妨礙司法、偽證、誣告之類的罪;可是「騙醫生」是不違法的,又或者說「醫師必須百分之百的相信病人,基本上病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病人說他被車撞,我就必須相信他是被車撞。

病人說他頭痛,我沒道理懷疑他不痛。

病人說他被外星人攻擊,只要他敢講,我就必須接受這個說法。

所以基本上,在這個前提下,診斷書或病歷只有對病情的描述是有專業公信力的,其他來自病患自述的內容,端看病人要不要騙醫師,醫師沒有辦法也沒有義務去查證~

病人被打、被撞、被攻擊,應該是報案尋求法律的調查與公道;來看醫生得到的診斷,坦白說都是他自己說了算...

「頭部鈍傷」是一個很籠統的陳述,無論他怎麼受傷、何時受傷、又或者有沒有受傷...

2023年6月8日 星期四

英雄出少年

英雄出少年。

「這是一位60歲男性,走路被機車撞,主訴胸口與腹痛,不過我覺得他的意識怪怪的,問他事發經過記不得。」有個病人被救護車送進急診,前去看診的住院醫師向我回報。

「你覺得該怎麼做?」聽完回報,我反問年輕醫師他的看法。

「應該要做腦部電腦斷層,再照胸部與骨盆X光,還有腹部超音波確認有沒有內出血。」住院醫師的回答很標準,教科書上就是這麼說。

「很好!就這麼辦。」我對他的回答很滿意,而且當時急診現場很忙,我手上有好幾個病人待處理,因此我同意了他的處置,打算檢查出來後再來看看發生什麼事。

大約過了半小時,檢查都做完後,一位醫學生來我的位子:「老師,我想請問一張X光,這樣的縱膈腔算不算寬?」(在外傷的胸部X光中,縱膈腔變寬是一個警訊,雖然未必一定,但有可能是主動脈受損,因此必須做進一步檢查來排除。)

我看了一下X光片,正是稍早那位病人的影像,縱膈腔確實相當寬。

「對!這有問題!排胸部電腦斷層!注意主動脈!」我趕緊交待接下來的檢查。

「學弟,不錯喔!看得很仔細。」雖說我最後一定會把病人的影像都看過才放行,不過以醫學生來說,能看出這個算是滿厲害的,也幫我們提前注意到這件事,所以一定要誇獎一下。

雖然還只是懷疑的階段,不過主動脈受損是大事,所以我跟著病人去電腦斷層室,必須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果然,主動脈旁邊全是血塊,看起來是快要破了,一旦破掉,病人可能會瞬間死亡。

後面的故事就是馬上聯繫心臟血管外科,緊急手術與加護病房住院。

「這個病人是你救的!英雄出少年!」醫學生立了大功,我忍不住又誇獎他一次。

忙到一段時間的空檔,我把放在外傷教科書翻出來跟大家討論。(急診現場放著一本外傷教科書,大家有空的時候會翻一翻。)裡面有關於剛才那個案例的處理方式,包括影像判斷、該做的檢查與治療,我們都有照著標準走,大家一起把課本看過一遍,想必會更印象深刻。

我有很多對年輕醫師教學的場合,然而不同的工作場域,教學的方式不盡相同。

在病房裡,我們可以看完病人後,在會議室裡深入討論一個個案;在手術室裡,有時候是演示某些手術技巧,有些是讓年輕醫師練習,著重技術性的指導;外科急診則是個很特別的地方,病人來來去去時間很趕,前述的教學方法都不適合。

在外傷前線工作十幾年,這本教科書我早就看過不知道多少遍,所以每回遇到經典的案例,我就會帶著大家一邊復習教科書,一邊實際做一次。

前不久有個騎腳踏車撞到gg的中年人,外觀上看起來gg全都是血,除了傷口之外,必須懷疑尿道受損。

「要幫病人排尿道攝影嗎?我去聯絡檢查室。」住院醫師問我的意見。

「我們來看看書上怎麼說。」我把教科書翻到泌尿道受傷那一章,裡面很清楚地寫到「第一線醫師如何直接用影像檢查尿道」,不需要透過特殊檢查單位。

「這邊步驟寫得很清楚,照著做吧!」我讓這位年輕醫師去執行檢查,然後我在旁邊監督。

很順利地照出一張漂亮的尿道影像,第一線醫師自己做的,住院醫師完成的。

英雄出少年。

2023年6月6日 星期二

演講人生

2023大宣講!

長庚大學研究所
基隆長庚醫院
雙和醫院
新竹馬偕醫院
萬芳醫院
林口長庚醫院國際外傷論壇
骨創傷醫學會
武漢亞心醫院(線上)
中山醫學大學
淡水馬偕醫院
亞東醫院
中國醫藥大學
東元醫院
振興醫院
彰化秀傳醫院
(以上不含平台線上直播課程)

今年我給自己的任務,是到各醫院談談外傷與研究。

以往我去演講的主題,可能都是針對某一種外傷,去談診斷與治療,某種程度跟上課很像。坦白說,聽的人覺得無趣,講的人也沒什麼勁。

有的演講邀請,是希望我講骨盆外傷的主題,畢竟這是我自己的專長與研究興趣;也有的演講邀請,要我分享醫學研究的心得。

因此除了「骨盆外傷處置」之外,我今年的主題多了「臨床問題解決方案」。

「骨盆外傷」是我的興趣,「臨床研究」也是我的興趣,除了像教科書一般條列各種診斷與治療方法,我更喜歡用講故事的模式,談一談我在骨盆外傷中遇到的臨床問題,然後再用臨床研究來解決這些問題。比起用「炫技」的方式,來說自己寫了幾篇論文,我更喜歡聊聊每篇論文的緣起和背後的故事。

當然也有的邀請機構,想聽我談非醫療的部份,例如「外科醫師的斜槓人生」或「外傷醫師的無限可能」,在生硬的專業領域之外,加一些輕鬆的內容。

那天有個朋友,問我演講費一場多少,我回覆了他大概的數字(每個機構不太一樣,不過我有基本的低標),他稍微算了一下:「就算加上交通住宿補助,其實花掉的時間跟演講費不太成正比。」

我不否認。

不過在這樣的南征北討當中,我認識了許多朋友,也讓更多人認識我。每一次準備演講內容或回答聽眾問題,其實也可以讓腦筋更清楚、有時候就又突然多了下一個論文的點子,甚至投影片、演講技巧這些外溢於原本專業醫療主題之外的能力,也會跟著提升。

更重要的是,我想跟更多人分享理念、分享心得、分享做研究的樂趣。

上半年的時程已經排定,下半年的邀約陸續進來中,這是我的演講人生分享人生。

2023年6月3日 星期六

日常

下班之後,Peter Fu累癱倒在沙發上。

「今天上班很忙嗎?」史迪普關心地問。

P:「一早開始事情就很多,從一個墜樓的大外傷病患開始忙。」

「墜樓?狀況怎麼樣?」史迪普聽了之後皺皺眉。

P:「一開始差點死掉,狀況很差。」

史:「那後來呢?」

P:「被我救活了。」

外傷醫師的日常,往往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

敢與不敢

假日的一早,外科急診就送來一位墜樓的傷患。

由於顏面部著地,整個臉部、口鼻都是血,呈現重度昏迷、嚴重休克與沒有呼吸的狀態,急救的第一個處置是保護呼吸道。

住院醫師試著從口腔插入氣管呼吸管,但大量的口腔出血導致插管無法成功,血中氧氣濃度剩下50%(正常人應該要95%以上),心跳開始變慢,接下來應該就要CPR了...

「刀來!」我向護理師要了手術刀,在脖子上劃開一個兩公分的傷口,刺穿氣管後把呼吸管插進去,大約用了三分鐘,完成緊急外科氣道手術,病人的氧氣濃度瞬間回到90%。

接下來的步驟就單純多了,氣胸放胸管、大量輸血、電腦斷層、血管攝影,病人來急診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經過處理之後穩定轉入加護病房。

其實外科氣道手術不是一個技術門檻很高的手術,把脖子劃開、氣管刺破、放入管路,幾分鐘就可以完成,很多急救訓練課程都有教,甚至Youtube上面也有教學影片。

在急診做這個手術,關鍵點不是「會不會」,而是「敢不敢」。

所謂的「敢」有兩種,天差地遠的兩種。

一種「敢」是因為無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敢」。拿刀捅吵架的對象一刀有什麼難?誰都會,可是我不「敢」,因為我知道這麼做有我無法承受的後果;相反的,許多血氣方剛逞勇鬥狠的人「敢」,那種「敢」是因為無知。

另一種「敢」是因為經驗,建立在信心與能力之上。呼吸道手術的決策時間,不是以小時或分鐘計,而是以秒計,在電光石火之間就要做出施行手術的決定,稍一猶豫可能一口氣一條命就沒了。

事後我和幾位住院醫師討論稍早這個案例,他們佩服我的技術,但我反問他們:「你們有沒有受過訓練?你們知不知道這個時候必需做這個處置?」

「其實你們都會做,也知道要做。」

「我們的差別在於我『敢』,你們『不敢』。這個『敢』,是建立在無數次的訓練與經驗累積之上,而且知道不做的後果與做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因為經驗與自信,所以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