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8日 星期一
傳教士
2024年11月17日 星期日
心累
假日在急診上班,結束後回到家,史迪普問我:「今天忙不忙?會不會很累?」
天氣不好,出門的人不多,自然受傷的人也少,所以我搖搖頭。
輕傷的中年人,建議住院觀察,於是家屬拿了住院單去辦手續。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家屬大約每十分鐘就來問我一次:「有沒有病床?」
「不知道,要等。」他一來問我,我就只好刷一次床位更新表,但是沒有就是沒有。
後來總算跳出床位了,我以為他不會再來煩我,結果他繼續來逼問我:「有病床為什麼還不能上去?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想想看,一般的出院都是早上,假日晚上為什麼會突然有床位釋出呢?」我被問到受不了,只好反問他。
「.........」
「多半是有人往生,所以讓病房淨空整理一下比較好。」
「.........」
「你如果很急者要上去也可以,那我幫你打電話跟他們說,有些程序也不見得要做。」
「不用!不用!」
「那就別催了~」
另一個扭到腳的小姐,檢查完沒事就結帳離開,結果十分鐘之後她又走回急診。
護理師跟我說:「剛剛離院的病人又回來了,她說她心情不好~」
「那關我什麼事?」
「她說她長期有憂鬱症,所以想來跟精神科醫師聊聊。」
「我們都不是精神科醫師,請他去門診。」
「她說她每次來急診,都會會診精神科醫師來跟她說話。」
今天病人不多不算忙,但是心累。
2024年11月14日 星期四
沒來由的問題
病人有各種問題,甚至是各種懷疑,我基本上都可以理解跟接受。
很多是對診斷或治療選擇的懷疑,懷疑診斷錯誤,覺得自己沒有生病(或是沒那麼嚴重),懷疑醫師的建議,可能不需要住院或開刀,或是某些自費品項...
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把他視為非醫療專業會有的直覺性懷疑。
也有些比較過份的,懷疑醫師的人品,(或許真的有同業做過不好的事,但我還是相信這是少數,大部份的醫師都是基於專業給出建議)懷疑醫師是為了要多賺錢才建議做某種治療或某些自費品...
好吧!雖然被懷疑的莫名其妙,但至少還有點理由。
前陣子有個病人,只是單純的闌尾炎手術,開完刀很順利隔天就出院了。回診時也沒什麼不舒服,但他跟我說:「我想要再照一次斷層。」
「為什麼?症狀改善就好了,不用再多做檢查。」
「開完刀之後,我一直覺得右邊空空的....」病人指指自己開刀的部位。
「嗯...我沒辦法回答你所有的疑問,我只能跟你說手術很順利,你目前也恢復得很好。」
「所以我想照個電腦斷層看看,是不是手術的時候你不小心把我什麼東西給切掉了。」
我沒講話,微笑,揮手,請他離開。
腦。
完全不想回答
2024年11月10日 星期日
師生關係
2024年11月5日 星期二
教學時間
2024年11月2日 星期六
風險分攤
#老梗重用
那天和一位護理師聊天,他跟我說考慮去找醫美醫師打雷射,把臉上的斑給打掉。
Peter Fu對這方面沒研究,所以就聽他分析各種雷射的好壞與價格,然後他提到還想處理黑眼圈,據說某種雷射可以把黑眼圈也去掉。
「我是很心動,可是也有點擔心,因為很靠近眼睛,如果打歪的話....」護理師說他打聽到有這樣的風險。
「那我給你建議,可以先打一邊分散風險,就算搞砸也只瞎一隻眼睛~」
「........................」
決擇困難
一個中年人被救護車送到急診,全身多處擦傷。
P:「你怎麼受傷的?」
病:「嗯........」
P:「你還好嗎?」
病:「嗯.....摔車。」
P:「除了傷口之外,身上有哪邊不舒服?」
病:「嗯.........」(沉思)
P:「有不舒服要講,可能需要做檢查。」
病:「嗯.....還好。」
換完藥我開了出院藥物之後,護理師把藥單批價單給他。
護:「需要開診斷書嗎?」
病:「嗯.................」(這次沉思更久)
P:「如果需要的話請跟我講,我來處理。」
病:「嗯........................」(繼續考慮)
Peter Fu小小聲跟護理師說:「我是不是問了一個很困難的問題?」
病人還是沒有回答,不過他端祥了我們遞給他的門診單,然後跟我們說:「這一天我沒空,可以改成別的日子嗎?」
P:「沒問題,那你要哪一天?」
病:「嗯.........................................................」(決擇困難)
中文文法
2024年10月28日 星期一
知識傳遞
2024年10月23日 星期三
雙面人
所謂的簡單
昨天主持了一個線上醫學研討會,主講人是泌尿科的專家,播放了他的幾次成功手術的影片。
動作很俐落,腫瘤切除得很乾淨,幾乎一點血都沒有流,看起來非常簡單,連我這個非泌尿科的醫師,看完都覺得好像自己已經會了。
當然不是這樣,真正厲害的人才能把「很困難的事,做得讓人家覺得很簡單」;反過來說,有些人就是會把一件明明很簡單的事,搞得相當複雜。
一個成熟的外科醫師,可以用三十分鐘完成初學者要花三小時才能完成的手術,背後可能要付出無數個三小時,三十個月、三年、五年,才會越來越熟,越來越快,而且還不出錯。
把手術刀遞給你的時候,就知道難還是簡單了。
看別人做都是簡單的,我還記得小時候不會游泳時,看了某個游泳比賽的影片,覺得好像就是擺動雙手,腳踢一踢,就會在水中前進...某個暑假我自信滿滿跟家人要去游泳池練習一下,結果連浮都浮不起來~~
所以在昨天的主持中,我特別提醒了觀眾(當中可能有許多剛入行的年輕醫師),之所以「看起來很簡單」,不是因為手術簡單,而是執行手術的人技巧純熟難不倒他,讓觀眾覺得好像沒什麼...
這延伸的另一個話題是,每個人的專業其實都需要被尊重,而不能用自以為簡單的態度,去看待人家因為經年累月訓練,所呈現的那份「簡單」。
「外傷的治療很單純嘛,就是止血而已。」
「照著SOP處理就行,幫病人做檢查、開刀、住院,然後出院。」
「我看你寫書很有意思,現在還斜槓到影片製作去,哪天我有空也來搞一下。」
可以,歡迎,希望真的很簡單。
2024年10月18日 星期五
不可以生氣
一個老太太走路進來急診,我上前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上星期跌倒,之後說腿痛,所以我帶他來照片子。」病人的媳婦搶著答話。
「基本上能站能走,而且已經過了一週,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我請病人活動一下四肢。
「還是照照看好了,我怕他的腿有骨裂。」
「好。」
「還有,醫生,他說背也有點痠,要不要也照照看?」
「好。」
「他那天跌倒的時候,手有撐地,手也照一下好嗎?」
「好。」
照了一些影像,當然是什麼都沒有。
「大腿沒事,會不會是膝蓋?以前有一個骨科醫師說我婆婆膝蓋不好,也照一下。」
「好。」
當然還是沒事,我打算讓他離院了。
「他最近胃口不好,可以開個讓胃口好的藥嗎?」
「好」
#我真的覺得我很棒
#我都沒有生氣
自己選的路
2024年10月14日 星期一
耍賴
直球對決
2024年10月12日 星期六
看小說長知識
前幾天在護理站跟學生討論外傷治療,通常我都會指定主題,請學生先準備,然後我們在看完病人之後坐下來討論。
課前我指定的主題是骨盆外傷造成的後腹腔出血,以及當流血到接近心跳血壓停止的時候,外傷醫師的終極手術「急診開胸主動脈控制」。
這天上課時很特別,有位學生帶了我寫的書,讓我幫他簽名。當然我很感謝學生是我的讀者,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必需先上課,討論專業醫療。
「骨盆外傷造成的後腹腔出血,手術止血有困難,很需要靠血管攝影。」談到止血方式時,我突然對帶著書來的同學說:「後腹腔很難開刀,就算是Dr. J陸辰杰也沒辦法~」
說著我把H.O.P.E.拿過來,翻了裡頭某一頁:
***「Dr. C,來自後腹腔的深層出血,單靠手術治療有一定的困難。我需要血管攝影的設備與放射科醫師協助,才能深入確認後腹腔的主動脈、脊椎動脈與髂動脈的出血情形,必要時使用血管內治療將受損的血管栓塞止血。」被稱作Dr. J的外科醫師,這時才抬起頭來,他稱那位輪椅上男子「Dr. C」,並說明他的計畫,依經驗判斷,如此頑強的出血,需要的不只是手術刀而已。***
「雖然這是小說,不過裡面的手術方法都是有所本的~」
接下來談到急診開胸手術,我又跟帶書來的學生說:「這個陸辰杰在救護車上就做過了。」接著我把H.O.P.E.2拿過來,又翻了其中一頁:
***他做的是Dr. J先前在H.O.P.E. 中心裡替副署長執行過的「開胸心肺復甦與主動脈控制手術」,但在沒有主動脈鉗的狀況下,只能用簡陋的工具代替;一般都是在急診室或手術室裡執行的手術,藝高人膽大的陸辰杰在救護車上就拚了!***
很有意思的一堂課,本來是講專業醫療,意外跟自己的作品連結,看小說可以長知識。
#HOPE沉默的希望
#HOPE2光明再現
#HOPE3白衣聖殿
#2025影視化
為難老人
科技在進步。
前幾天去一家常吃的麵店,Peter Fu注意到結帳阿姨的櫃台多了一台機器,之前就是普通收銀機,現在變成有銀幕要輸入東西。
阿姨按了一下電腦銀幕,沒有反應。
他問了旁邊另一個年輕店員,年輕人瞄了一眼說:「你要先刷員工卡。」
阿姨照做:「沒有反應啊~」
「你還沒開卡,要設定密碼。」
阿姨開始操作,弄了很久都沒好,久到我懷疑點個餐到底是有多機密。後來隔壁年輕人又過來拿自己的卡幫他刷,總算機器能用了。
「我要一份水餃,還有一碗湯。」總算進入點餐模式,Peter Fu點了常吃的食物。
這時候阿姨開始高速點擊著電腦銀幕,起碼三四十下,上上下下按來按去,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否點到了什麼最高機密的餐點~
終於弄好了,我把鈔票放在櫃台,這時候我發現多了一台悠遊卡刷卡機。
「哦~現在可以刷悠遊卡,那我要刷卡。」我把鈔票收回口袋,拿出悠遊卡(我偏好電子支付,不喜歡硬幣)。
「唉~」阿姨嘆了一口氣,繼續在銀幕上高速點選,但是悠遊卡機的燈都沒亮。
「算了,我付現金好了。」我想快點完成結帳,所以把卡片收回錢包,又拿出鈔票。
就在我講話的時候,機器亮燈了。
「吼!你是要刷卡還是付現啦~」阿姨生氣了。
我如果繼續跟他說統編載具,應該會被轟出去.......
2024年10月7日 星期一
撩阿姨
有一個阿姨在捷運站跌倒被送來急診,一直嚷嚷著這痛那痛,不過檢查完沒什麼事,於是住院醫師開了藥讓他離院。
拿了藥單走後,沒多久又折回來要診斷書,不過當時有個病人在急救中,所以沒人有空。空檔我走回自己座位,聽到他在問護理師還要等多久。
「我先幫你處理!馬上就好!」與其讓他一直問護理師,還不如快點弄一弄讓他離開。
「我這邊、這邊,還有這邊都有撞到....」阿姨怕我漏寫了診斷令她權益受損。
「沒關係,你一個一個講,你一邊講我一邊打字,這樣就不會漏掉了。」反正我打字很快,所以我乾脆讓他坐到我旁邊,一起確認診斷書內容。
我把印出來的診斷書遞到他手上,他從錢包拿出一堆證件。
「小哥,謝啦!那我需要給你什麼嗎?」我猜他的問題是要不要給我健保卡還是身份證什麼的,那個直接給櫃台不用給我。
我本來想跟他開玩笑:「給我你的電話好了~」
話到嘴邊還是嚥回去,不要亂開這種爛玩笑。
2024年9月26日 星期四
可不可以喝酒
喘氣
2024年9月24日 星期二
人生沒有捷徑
2024年9月17日 星期二
自我要求
2024年9月13日 星期五
全宇宙之力
英語溝通
溝通障礙
2024年9月7日 星期六
做吧
這些年除了臨床醫療之外,我接了很多工作,有些是教學、有些是研究,也有醫務行政。
跟我共事的人都知道,人家找我做事,除非真的能力不及,否則我基本上不拒絕,連帶各種演講、上課的邀約,我也都來者不拒。
這些工作都沒有實質上的權力或金錢回饋,有人問我為什麼都要接這些「屎缺」或沒人要做的爛工作,我也總是回答「我把找我幫忙當做肯定」。
我其實不太怕麻煩,也或許因為這樣的個性,這些年來還是因此得到了一些一開始看不出來的好處,當下無法預料的機會與機運。
那天我從其他同事口中,得知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委任了另一個工作。
我向辦公室詢問,秘書帶點抱歉的語氣說是長官交代。
「好,那就做吧!」
貸款
2024年9月1日 星期日
偶然來訪
忙碌的外科急診,當我好不容易處理完好幾個「已經受傷好幾天才來掛急診,但是一進門就要求一堆檢查」的病人,累得坐在椅子上喘氣。
突然有位救護人員走來找我:「我是你的讀者,我很喜歡你的文章。」
「謝謝你,太客氣了!」我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每次看你的文章,會讓我對自己的工作找回熱情,找回對人的熱情。」
「上班就是這樣,總是要從當中找到有趣的事情,才能讓自己支撐下去。」就在急診室裡,我們對彼此的工作閒聊幾句。
很快地我們道別,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我跟他說:「我常坐在這個位子,有空就來找我聊聊天。」
短短幾分鐘幾句話,讓苦悶忙碌的假日午後,心中出現了暖陽。
謝謝。
故事的開始
傳教士
兩百公里的演講。
明天一早在彰化有場演講,所以今晚下班很晚了,還是先到彰化老家住一晚。爸媽留我明天吃個飯再走,我沒辦法答應,因為接下來還有其他臨床工作。
所以這趟兩百公里到彰化,不是來玩、不是探親,純粹是演講的公務行程。然後明天回到林口,後天一早又要搭最早班的高鐵,到另一個城市,趕最早一場演講。
在我許多的演講中,「外傷教育」佔了很大的比例,通常是某家醫院舉辦一整天的課程,會請幾位醫學會推薦的講師,而我是其中之一,也有些是主辦方指名邀請。
我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很像傳教士,到很多地方去宣講外傷觀念。基本上對於演講邀約,只要沒有出國或與其他工作撞期,我都會盡量答應。
雖然很多講題我都很熟了,但是我還是很喜歡每一次上台,也就是因為講題我很熟、講過很多次,所以可以很自在很輕鬆地像聊天一樣,與聽眾分享知識。
我很喜歡把外傷這門學問,用輕鬆好懂的方式,傳達治療觀念給聽眾。
很多醫院都是每年固定邀請我,因此每一年我都會準備一個新年度的講題,而不是用萬年投影片,一招半式闖江湖。這些年我講過「骨盆外傷」、「多重外傷處置」、「外傷醫師的無限可能」、「外傷資料庫研究」或是「外傷醫師的臨床問題解決方案」,今年的曲目是「急救現場與重症加護」...
坦白說,在假日舉辦外傷教育,很多聽眾都是「被參加」~可能是院方要求、可能是評鑑規定、可能是需要學分,所以得犧牲假日在演講廳坐一天。不能放假就算了,如果台上講的東西很無聊那就更痛苦了。
身為講者,能做的就是讓演講有趣,令聽眾不要覺得了一小時聽到爛東西...
還好「有趣」是我的專長之一~
2024年8月29日 星期四
貨比三家
陰錯陽差
我的門診病人大部份都需要看傷口,可能是手術後的傷口,可能是外傷在急診縫合後的傷口。為了加快看診速度,護理師會先協助病人把紗布拆開,我則是先看一下電腦上的舊病歷瞭解狀況。
前一個病人剛走出去,我把下一號病人的資料點出來,是個去年開過膽囊切除手術的病人,應該是來做例行性追蹤,在這個同時病人走進診間...
「醫生,傷口還是很痛,而且還會滲血!」病人一進來就嚷嚷著。
「滲血?現在還會滲血?」
我一聽覺得不太對,怎麼可能一年多傷口還沒好,於是趕緊請病人躺上床檢查。
「肚子會痛嗎?」我按壓了病人接受手術的右上腹。
「有一點。」
「東西吃得下嗎?」
「有點沒胃口。」
「嗯...那排個超音波追蹤一下。」通常我會在膽囊手術後半年到一年,幫病人安排檢查。
「主要是傷口很痛,換藥的時候會流血!」病人很在意傷口。
「我看看。」說著我掀開衣服,但是肚子上什麼都沒有~
「你不是說傷口會流血?看起來癒合得很好啊!」我摸摸已經結痂幾乎看不見的腹腔鏡小傷口,不理解他所謂的流血很痛是怎麼一回事。
「傷口在這裡!」病人掀起褲管,露出膝蓋上的傷口。
「你不是xxx嗎?」我回頭看了電腦上的資料,似乎跟眼前這人不太一樣。
「不是啊!我是yyy。」
「還沒輪到你啊!」護理師這時也發現不對勁,他是再下一號病人,一週前在急診縫合膝蓋撕裂傷。
「因為我趕時間想問一下能不能先看,結果一進來你就叫我躺上去了。」病人一臉無辜地說。
「那你明明是膝蓋的傷口,為什麼我看你的肚子你也跟我說痛?」
「啊就真的有點痛啊!我還想說醫生你真厲害,我只是撞到腳,居然知道我長期胃口不好...」
2024年8月24日 星期六
廢物老爸
2024年8月22日 星期四
父女感情
正向樂觀
2024年8月18日 星期日
人間險惡
一心二用
有一天Peter Fu載著史迪普開車出門(看到「載著」,就知道是廣受好評的開車文),我們一邊聊天一邊往目的地前進。
「你為什麼沒有右轉?」史迪普突然指著已經開過去的巷子,照理說應該轉進去,可是Peter Fu卻直直往前。
「噢~聊得太開心,忘了。」
「你實在是很可怕~~」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講到我當學生時候的事,我跟史迪普說以前我花很多時間在搞社團,所以功課都荒廢了,後來進入職場之後才開始好好讀書,把以前沒念的書補回來。
「我發現,你不是那種『又會讀書又會玩』的人,你一次只能做一件事,你沒辦法一心二用。」史迪普聽到這邊,給出的評論。
「你如果開始玩,就沒辦法好好讀書;難怪你現在每次很專心工作看書的時候,我跟你講話你都沒辦法好好聽。」
「就跟開車一樣,一聊天就沒辦法專心開車看路~」
只是開車錯過某個右轉巷子,Peter Fu就遭到史迪普三連擊。
2024年8月15日 星期四
談判專家
曾經在我的行醫歲月裡,有一小段時間在社區醫院服務,承蒙主管器重,我經常扮演協調醫療糾紛的工作~
我常與院方的公關人員,帶著關懷禮盒去拜訪提出抱怨的家屬,傾聽他們的訴求、吸收對醫療內容不滿的砲火負能量,再回頭向院方回報,以及與當事醫師討論。
那種場面氣氛都不會太好,我們出發前就抱著會被罵的心理準備,而且非當事醫師,所以替他們解釋也不太對。
聽完一輪抱怨之後,我都會問一句:「請問您的具體訴求是...」。因為談判就是討價還價,你一定要提出訴求,我方才能針對訴求回應,同意、拒絕或是殺個價~
這個訴求可真的包羅萬象「至少賠償五百萬!不對!八百萬!不對!一千萬!」、「主治醫師下跪道歉」、「撤換院長」、「撤換主任」、「登報道歉」,我常常和公關同事一邊聽一邊翻白眼。
不過至少對方提出了訴求,唯有對方出價,我方才能還價。
有時候對方會說「那就看你們醫院誠意」,我會直接拒絕「沒辦法,請您提出您認為合理的數字,我才能回去向高層報告。」
有一次某個家屬針對一個醫療上完全沒問題,只是恢復不如預期的狀況提出抱怨,Peter Fu出發前研究過病歷,實在想不出來這有什麼好不滿的,但是可憐的Peter Fu還是銜命與公關同事出發~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一個說法!」其實病人的太太也知道過程都符合常規,但就是心理過不去。
「什麼都不要?」我確認了一次。
「對!我不是要錢,只是要一個說法!」
「哦~那麻煩先簽一下和解放棄追究的文件,我代表院方給你說法。」
說完家屬就愣住了,然後公關同事很不爭氣地笑出來~
其實別說為五斗米折腰,三斗就夠了...
拒絕建議
2024年8月10日 星期六
醫糾分析
2024年8月9日 星期五
所謂的醫德
2024年8月3日 星期六
世界知名
放下大石
2024年8月1日 星期四
紀年方式
2024年7月31日 星期三
美國大車
PPU
2024年7月28日 星期日
跨國情誼
2024年7月26日 星期五
回憶殺
回憶可以殺死一個人。
一直以來,我都不覺得自己是念舊的人,我總是要求自己往前看往前走,過去就是過去了,與其留戀往事,還不如展望未來。
就算偶爾想到以前的事,也真的就是想到一下而已。
長期追蹤Peter Fu文章的讀者會知道,2017到2018我們全家在芝加哥生活了一年,很多讀者也陪著我們度過這一年。
Oak Park是當年我們居住的地方,在芝加哥西邊郊區,距離市區約半小時車程,這裡治安好環境好適合居住,而且認識了很多台灣來的朋友,受他們照顧很多。
所以Oak Park對我來說,一直是個很特別的存在,我從來沒想過,人生中會有一年住在這個地方。畢竟我們不是以移民為前題的出國,所以很有可能人生只有這一年。(Perhaps, but who knows.)
美國進修結束,要回家的那一天,因為飛機是晚上,我載著史迪普與孩子們把Oak Park繞了一圈,讓他們跟讀書的小學、幼兒園說再見,跟我們幾乎每天都去打球玩遊戲的公園圖書館說再見,跟草地上的松鼠們說再見。
那一天大家都依依不捨,我有點感傷卻也安慰大家:我們會常回來,每年都回來!
結果七年了都沒回來。
隔了七年我才再回到這裡。
雖然這些年我與美國的醫院仍保持著緊密的合作,也經常往返美國,但居然我沒再回來芝加哥!(當然中間卡著疫情也是一大原因,許多事情線上會議就解決了。)
這次我們決定重回芝加哥,也特別訂了幾天Oak Park的民宿,為的就是再來回憶一下當年的生活。
這個回憶,可真的會把人殺死。
今天下午開回這裡,彼得兔就要求先回他的小學看看,我們停下車,開始散步過去常走的路。剛到這邊第一家吃的餐廳、手忙腳亂開美國戶頭的銀行、一開始英文不好雞同鴨講看電影的戲院、我們租的公寓、公寓樓下的超市...每一個地點(不是景點)都感慨一次,被殺死一次~
七年不見,有些店關了,有些新開的店,更多的是歷久彌新,彷彿時間凝結等了我們七年的地方。
重回2017,其實我們也沒變。
2024年7月25日 星期四
圓夢
2024年7月17日 星期三
正確衛教
終究要付出代價
問題終究是會慢慢浮現的,只是很多人都不在意,最後辛苦的還是病人。
有個外傷的病人,在第一家醫院接受初步處置後,建議轉往醫學中心做後續治療。據轉送人員說,他們電話聯絡了好幾家醫學中心,對方給的答覆很簡單也很直接:「沒床!」「不要轉來!」
於是送到我服務的機構。
基本上我不會拒絕病人轉來(一級外傷中心其實也沒理由拒絕),不過也得先讓病人與家屬知道「來就是要等」。
病人送來了,我按照外傷處置流程幫他安排了相關檢查與治療,可是病人必需一直躺在救護車的床上...
理由是太多人來掛急診,急診已經沒有躺床,所以不需要躺著病人,會讓他坐椅子或輪椅,需要躺著的就只能躺在轉送的救護車推床上,直到有空的急診推床能讓他換過來。
救護車推床是按時間收費的,推床、跟車護理師、開車救難人員,加一加算一算每小時要一兩千塊,病人從我接班就躺在救護車推床上,做了一堆檢查與治療還是沒得換,家屬來問我了好幾次,到底什麼時候有推床、什麼時候有病床,每小時算錢,他必需要付一萬多塊...
我給他看了一下目前待床人數與等待推床人數,都是幾十幾十病人在跳,看完我兩手一攤,他也靜默了。
等吧!
該付的錢就付吧!
在我的文章裡,很少談這些醫療崩壞的主題,不過這段時間,我的確有感受環境越來越不好,然後醫護人員也開始用腳投票,新人不願意加入、舊人不斷離開,護理師不夠病房開不下去,縮病房縮床之後,病人就會卡在急診,最後就是要等更久、要花更多錢...
這就是最後的結果:民眾仍然覺得醫療必須便宜、必須是慈善事業、漲價是不對的;政府也不覺得正式醫護人員的訴求有必要、放任仇醫團體批評醫界貪婪,或是用惡意的處罰來對付無法預料的醫療變化或死亡...
然後國家讓病人知道:沒病房了、沒資源了、健保快不行了、要快要好就自費、國人餘命在減短、健保看不好了~
身在這個洪流之中,我能做的只有在崗位上盡力,但是冷眼看著非我能力所能改變的一步步崩壞。
2024年7月13日 星期六
演講人生
2024年7月12日 星期五
指定照護
門診來了一個腿上撕裂傷的太太,看過一次急診縫傷口,在我的門診看了兩次,拆線之後恢復良好。
由於療程已經結束,他要我幫他開一份診斷書,然後拿出一個小本子,上頭記得密密麻麻:「我問過保險公司了,這些內容都必需寫詳細,不可以漏掉。」
「要寫傷口多大,縫了幾針。」
「要寫『有麻醉』還有縫合。」
「要寫這幾天都需要休養。」
「要寫休養期間需要專人照顧。」
以上的內容我早就習慣,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基本上只要是合理合法的,我現在都懶得跟病人爭辯,我只是常很懷疑,這到底是病人自己的腦補超譯,還是保險公司真的在文字上有這麼多近似刁難的要求。
「對對對!還有一項要寫:『需要我女兒在家照顧我』,這樣她才能跟公司請假。」病人念著小抄上的內容。
「這個沒辦法啦!寫『需要專人照顧』已經很多了,還要指定你女兒?」
「一定要這樣寫,不指定的話,他們公司會說為什麼不找別人。」
「那我寫指定總統來照顧,總統會來你家嗎?」
2024年7月8日 星期一
生活品質
上週累壞了,連續兩個值班日都是整夜開刀開不停,中間雖然休息一天,也處在昏昏沉沉狀態。
昨天在急診上班,假日午後向來就是傷患掛號的尖峰時刻,各種大小傷、各種好幾天前受假日才有空來、各種明明沒傷硬要來給醫生看一下~塞滿了整個急診。
病人多也沒什麼,就是忙一點;病情很嚴重也沒什麼大不了,我見多了:讓人心煩的是這天麻煩的病人特別多。
站在我面前拿碼錶計時,算我還要多久才輪到看他。
要我明確告知他前面還有幾個病人沒看,還要讓他等多久。
早上看完診已經回家,一點小擦傷而已,下午病人的媽媽氣呼呼來急診興師問罪,為什麼沒有替他小孩詳細檢查?
其實這些也沒什麼,沒什麼我沒見過的,也沒什麼我處理不來的,但就是讓人身體累、心累又心煩。
下班的晚上,臨時安排一個聚會,與一位已經退出第一線外傷醫療,現在診所工作的前同事碰面,很久沒見,彼此交換了這段時間的心得,對於一直以來就在外傷前線工作的我,其實很好奇他的生活、收入、稅務、工作模式等...
「其實,光是晚上可以睡飽,不會一直被叫醒,就值得了。」
同事的話讓我有點心動,這不是生活最起碼的要求嗎?
2024年7月6日 星期六
壞消息告知
在我的工作中,常需要與死神交手,外科醫師雖然盡力拚命,可惜不是每次都會贏。
記得學醫師的時候,曾上過一門課談「壞消息告知」,如何令病人與家屬在情緒穩定的狀況下,接受病情急轉直下,或是終究無法治療的事實。詳細內容我忘了,只記得要讓家屬慢慢接受,一下子把最壞的狀況講完,家屬無法接受,有時候還會引起反彈。
當時覺得很有道理,我們自己都未必能夠立刻接受不好的消息,更何況是沒有醫療背景的家屬。
然而很多疾病,是可以慢慢講,就算是癌症末期,也會有幾週幾個月讓對方接受與理解。我工作的場域,無論是急診或是緊急手術,恐怕沒辦法慢慢講,死亡是在電光石火間發生...
因此我有很多時候,必需在第一次面對家屬時,就告知「病人即將(甚至已經)死亡」。
這很煎熬,即便我不能說沒有經驗,但真的很煎熬。煎敖的不是家屬會不會質疑或反彈(偶爾有,但這不是最麻煩的),純粹是不想面對這種很突如其來的生離死別。
偏偏我避不開,這份工作的宿命就是如此。
手術後通常我會召集家屬,說明手術中的狀況,以及後續的治療計畫。如果是告知壞消息的話,從開刀房走到病情協談室,短短幾步路會讓我很沉重,要如何明確說明最糟狀況,不讓家屬有不正確期待,卻又做到不要太冷血,其實這幾件事是很矛盾的~
「我現在要講的事,很重要,很嚴肅,你們要聽得很仔細,有任何問題請務必問我。」這是我一貫的開頭。
「狀況很差,病人會在接下來幾小時(幾天)死亡,醫療端當然會盡力搶救,不過請不要有過高的期待。家屬們可以做的,是召集想見最後一面的親人過來,或者,祈禱奇蹟。」
跟我一起去說明病情的護理師,聽過我講過很多次,他們常說這樣的說明很清楚很好,其實這些話是在經年累月的練習中,找到的一種常用說法,但也是令我很沉重的一段病情說明。
轉運
我以前自栩有一樣特質,就是「不旺」。
判決依據
2024年7月1日 星期一
謝謝鼓勵
2024年6月29日 星期六
絕對惡意
2024年6月25日 星期二
面對問題
2024年6月18日 星期二
車距過近
痛並快樂著
2024年6月15日 星期六
定價
醫療該如何定價?
最近在網路上看到幾篇討論度很高的文章,討論台灣醫療費用的問題,內容旁徵博引,從醫療佔GDP比、跟國外醫療費用比、健保政策...
太深了。
不用講那麼多,問兩個問題就好:
1. 脾臟和鼻子哪個值錢?
網路上查一下隆鼻手術,大約要十萬元,自費。
腹部外傷脾臟破裂,需要開刀救命,緊急摘除脾臟救活一條命,11910健保點,不等於新台幣。
所以鼻子比命值錢。
2.一輛國產車大約80-100萬,一輛還可以的進口車至少要200-300萬,超跑破千萬。
超跑的維修保養費用大於一般進口車,一般進口車的維修保養費用又大於國產車,這很合理,越貴的東西維修費越高。
一條命跟一輛車誰貴?
號稱無價的生命進醫院保養維修,費用遠低於修車。
所以命比車便宜。
結案。
2024年6月11日 星期二
會診藝術
在我服務的機構,每個月都會替年輕醫師辦一場教育活動,包括手術技巧、影像判讀、醫學統計、超音波操作...各種內容都有。
不過這麼多活動中,我最喜歡的就是「總醫師分享會」。
除了讓即將晉升主治醫師的優秀總醫師們,先熟悉日後要指導學弟妹的工作模式,也讓他們分享如何在職場中存活,在競爭中成為勝利者。
其實我一直覺得,在外科成長的過程中,「學長姊」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老師輩的主治醫師離自己太遙遠,或許地位崇高學問淵博,但總是有一段距離。
反而是我有很多手術,其實是學長姊手把手帶著我開完,或許進行的過程會被罵被唸,不過他們是真的毫無保留地教我東西。同樣地,我遭遇的挫折與困難,學長姊也經歷過,所以跟他們討論更能得到共鳴。
遇到好的學長姊,會想向他們看齊,跟他們一樣優秀又努力,像他們一樣照顧學弟妹,有一天當我成為學長的時候,也會做好學弟妹的榜樣;當然也有反證,上面亂搞一通,下面有樣學樣...
所謂的「榜樣」,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必需要說,在我行醫的路上,最難忘的也是當總醫師那一年,做個讓主治醫師對你放心的大弟子,做個學弟妹口中的大師兄。當時承受的壓力之大,現在想想還是心有餘悸,但得到的成就感與成長,也是直線上升。
昨天參與了總醫師們主辦的活動,很榮幸能參與他們成長的一小段,也很期待與他們成為工作夥伴那一刻的到來。
2024年6月7日 星期五
小事大事
外傷手術訓練在花蓮慈濟舉辦,活動結束後有盛大的人文儀式,感謝大體老師的奉獻,感謝家屬的成全。
活動當中會回顧每一位大體老師的生平,也會請家屬來分享一些與往生者的點點滴滴。
有一位家屬說了一些從小他與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其實真的都是些小事,例如成績不好老爸處罰他、例如肚子餓回家老爸永遠會馬上弄出食物...
「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過了今天,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因為,這些事情會永遠留在我心裡,但也永遠不會回來。」
我必須承認,聽到這段話的時候我很感動。
很多時候我們跟身邊的家人相處,其實都是些小事,一天一天過去也不會放在心上,但就在某一天,就會變成永遠刻在我們心裡的一件事。
典禮的內容很多,一時間確實記不起來,但回程的火車上,這位家屬的話卻一直在我腦海裡。
開枝散葉
「我會一直教下去,看這個世界哪邊需要我,我就去那裡。」
過去這幾天我在高階外傷手術訓練課程(Advanced Surgical Skills for Exposure in Trauma,ASSET)擔任講師,學員是來自全國各醫院的外科醫師。
這是一堂與美國外科學會同步的課程,授課方式、內容、考題都與美國相同,自然通過課程的認證甚至是講師資格,也是國際認證。手術施作對象是大體老師,所以和真人真實情境一模一樣,自然活動的收費就一定不便宜,畢竟這樣的課程不是用動物實驗或是模型可以比得上。
願意自費自假來參加兩天一夜的課程,那必需真的對外傷手術很有興趣與熱忱。坊間有非常多種手術訓練營,招生狀況最受歡迎的多半是可以吸引病人提高收入的自費手術...
每年的ASSET課程,都會請一兩位外國講師來上課,其中一位是老面孔,連續幾年他都有來,他服務的機構正是我2017年去芝加哥進修的 Cook County Hospital,所以第一次我們在台灣重逢的時候真是覺得太意外了。
據我所知,除了台灣之外,他也常去很多國家推廣這套課程,擔任講師的老師。(先訓練出一批種子教師,然後繼續開枝散葉。)
今天離開前我們約了七月芝加哥見(下個月我會跟家人們回芝加哥一趟),他特別看了自己的行事曆,要避開他又要去某個國家上課的時間。
「我對外傷很有興趣,對教育也很有興趣,所以我會一直教下去,看這個世界哪邊需要我,我就去那裡。」
所以我常說「外傷」是一種信仰,工作很累、常需要值班、風險很高、被告的機會高、錢還沒有比較多~那真的只能靠信仰信念來支撐。
我想我們應該有一樣的興趣與信仰。
2024年5月30日 星期四
比較
2024年5月27日 星期一
安全距離
2024年5月23日 星期四
為自己負責
醫師或許必需為醫療結果負責,但是病人的健康,唯一需要負責的是病人自己。
有個病人腹痛了一個月,某天下午肚子爆痛而且脹得不像話來掛急診,除了發高燒之外,血壓也不怎麼好。
還沒做影像檢查前,我就發現他下腹鼓鼓的,一直延伸到陰囊裡,這是很典型的腹股溝疝氣。只是以他目前的臨床表現,恐怕不只是疝氣,怕是腸子卡住黑掉了。
果然電腦斷層證實了猜想,不僅一大段腸子卡在疝氣裡,而且已經壞死需要切掉。
手術的層級就從單純的疝氣手術,變成需要開腹切腸子。
P:「你痛了一個月都沒有來看醫生喔?」
病:「一開始只是有點痛,我覺得沒關係,哪知道這麼嚴重。」
P:「那我現在告訴你,這非常嚴重,有生命威脅的嚴重!」
腸子黑掉了三十公分,切掉接起來,之後慢慢穩定下來。
住院期間病人問我:「醫生,我平常都有三高,需不需要會診一下內科,開藥給我吃?」
P:「你原本的慢性病用藥先吃,有需要調整再說。」
病:「我之前沒看醫生,但是既然住院了,那就順便看。」
P:「沒那回事,出院之後再去門診。」
出院當天病人的兒子謝謝我救他老爸,我只是跟他說:「沒什麼好謝的,開刀是我的工作,救活與沒救活,都是工作中可能遇到的事。不過命是你的,老爸是你的,該看的病要看,要對自己健康負責的是自己。
嚴重與厲害
2024年5月19日 星期日
能力進化
2024年5月17日 星期五
無限迴圈
有個病人體質很敏感,身上每一個症狀都要求醫師幫他開藥來解決,上班時間被我拒絕過一次,結果我下了班,他繼續煩病房值班醫師。
病人白天做了胃鏡,到了夜裡喊喉嚨痛,值班醫師告知這是正常過程卻不被接受,要求要打止痛針做處置,不得已之下值班醫師開了一劑止痛針。
止痛針打了之後不太痛了,可是針劑的副作用是頭暈想吐,於是要求要打止吐針。
打完之後好一點,但是油性止吐針打在肌肉非常痛,接著開始抱怨手臂很痛,要求處理這個手痛~
這樣搞了一整夜,大清早我來查房時,護理師告訴我這個情形,於是我跟他說:「要不,再打一次止痛針,只是這次換不會頭暈的,但是副作用是傷胃,所以我想晚一點你會因為胃痛要打胃藥,針劑型的胃藥可能會便秘,所以要再開軟便藥來治便秘,然後軟便藥會腹瀉,你會再需要另一種藥來治療腹瀉..........」
最好的處理方式,出院。
診斷依據
2024年5月13日 星期一
麻煩的路
今天上了一個下午的課,先是教學門診,接著有兩堂醫學生的課,原本不同時段,但是我實在太忙,所以連續兩小時上完。(時間連續但是沒有合併,紮紮實實兩小時~)
明天要去大學上課,也是一整個下午。
上週五早上去院外演講上課,下午協助一些科內的行政事務。
週末沒有值班,不過我必須把好幾份論文稿件趕出來,這陣子忙著寫書看劇本,研究進度稍微耽擱了,所以對於未完的作業,始終如芒刺在背,總算週末都趕完了~
也就是說,雖然這個星期我都沒有排班,但是我一點都不會沒有事。
有沒有哪件事是一定得做的呢?其實沒有。我有很多同事就只專注在臨床工作,教學、研究一點興趣也沒有,更從功利的角度來看,都已經升到教授了,很多事更是可做可不做~
更別說更新網誌、撰寫醫療外的文章(實體書、網路文章或是報紙專欄),我也都把它們當做事業的一部份,自然就得排出時間來做。
不過我常常覺得,這些就是我要做的事,即便有時候也會覺得好累,很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但是咬著牙去做,一下子也就做完了。
自從葡萄牙回來之後,過去一週大家聊天的話題多少提到這趟旅行。旅行的過程中曾經跟史迪普出現意見相左的地方,我們參觀佩納宮(一座在半山腰上的城堡)時,我想要爬山上去看看沿路風景,享受在山林間步行的樂趣,史迪普認為應該搭公車上山,再慢慢走路下來...
當史迪普把這一段跟朋友分享時,大家都認為應該搭車,曾經去過的朋友甚至覺得不可思議,有公車上山為什麼要用走的?
「彼得都喜歡走別人覺得很麻煩的路。」史迪普專述朋友對這件事的看法。
今天連續上課一個下午,真的是筋疲力盡了,但這是本屆學生最後一梯最後一堂的電腦斷層課(第十二年,中間我去美國那一年跳過),勉勵了他們即將畢業展開職場生活後,學生跟我說:「那我請下一屆的學弟妹到醫院再跟您聯絡~」
「好的。」幾個小時前我在暗自後悔答應上課,現在我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一屆。
我喜歡走別人覺得很麻煩的路~
打破車窗
一早史迪普的朋友拿了一本<<光明再現>>給史迪普,要他拿來給Peter Fu簽名,接近中午時我們出門辦點事,他把書從包包裡掏出來。
「等一下我們辦完事再簽,然後你再拿給你朋友,幫我跟他說謝謝。」
接著我們就開車出門了。
下車時史迪普說:「我先把書放在車上好了,帶來帶去很重。」
P:「那你要把書藏在椅子底下,隨手放在車上,說不定會有人為了偷書,打破我們的車窗。」
史:「喔...小偷沒那麼有文化啦!不過如果你在書裡夾一張一千塊的鈔票漏出一點就難說。」
P:「....................」
2024年5月9日 星期四
逃走
夜半教學
千萬別說抱歉。
在我的職業生涯中,醫學教育佔了很大的比例,其中「影像教學」扮演了重要角色,也是過去十多年我投入最多,也算是有點成績的教育事業。在我所服務機構實習的醫學生,多多少少都聽過我教的腹部影像判讀課。
有一個值班夜,清晨三點我接到會診電話:「有一個病人突然劇烈腹痛,所以我們幫他做了電腦斷層,看起來有一段腸子『怪怪的』,我們擔心有問題,想請你看一下。」;聽起來像是緊急問題,有可能需要緊急手術,於是我起身往會診單位走去。(凌晨三點從值班室的床爬起來,其實是真的有點痛苦~)
病人的狀況不太好,已經休克插管,稍早打給我的住院醫師看到我來,趕緊招呼我並幫我把病患的影像點出來,他一邊動作一邊跟我說:「我覺得腸子可能破了...」
影像剛跑出來,大約第三到第四張出現肝臟的時候(腹部影像一般是從胸部到骨盆,從上到下一張一張看,所以肝臟會比腸子更先出現。),我就大喊:「停!需要手術,腸子壞死了!」
雖然還沒看到腸子,但是肝臟裡出現了致命的證據,再加上病患突發性的腹痛與休克,我有足夠的理由判斷這是一個腸壞死需要緊急手術的病人。
可惜當我向家屬說明了這個緊急狀況與高死亡風險之後,家屬因為病人已經久病纏身而拒絕進一步手術,再三確認家屬意向與完成相關文件後,我準備離開單位回值班室,距離天亮我或許還可以再睡一兩小時~~
「老師,不好意思,害您白跑一趟。」住院醫師有點不好意思。
「不會!這本來就是值班的工作,家屬的意願我們都沒辦法控制。」
「請問那張影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大半夜的,你要不要把握機會睡一下?教你看是沒問題,只是我怕你想休息了。」如果是白天上班時間,其實不等對方問,我甚至會主動教他們一些。
「不會!只是怕打擾老師休息。」
於是我們花了一些時間,雖然是大半夜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把影像一張張點出來,告訴他腸壞死的特徵,哪些東西不能漏掉,為什麼會出現跟正常人不一樣的特徵...
「老師,謝謝你,很抱歉打擾你的時間。」他一路送我到護理站門口,我揮揮手跟他道別,坦白講我連他的姓名都沒問,就是萍水相逢,有緣就他一些。
千萬別說抱歉,如果能夠讓年輕醫師多學到一些東西,少睡一個小時而已,值得。
2024年5月2日 星期四
美食天堂
2024年4月28日 星期日
旅行之於我
這些年工作很忙,臨床醫療之外,還兼研究、教學、行政,甚至醫療之外的文創也沾一點。與其說我每天都在工作,倒不如說工作就是我生活的一部份。
很多年沒帶史迪普來歐洲了,趁這次在葡萄牙開醫學會,前面多請了幾天假,帶他出門走走,否則每次都是全家去日本或美國~上次我們兩個來歐洲,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
我的睡眠時間短,也或許有點時差,大概四五點就會醒來,這時候我會打開電腦,一一回覆訊息、信件、有些需要即時完成的文件也趕緊做一做,剩下的時間就是寫書看劇本~
稍晚一點史迪普起床,我再帶他出門走走逛逛,開車去一些偏僻但是值得一遊的景點。
對我來說,渡假其實是換個國家換個地方繼續工作。
這不是抱怨,而是我在享受生活。
昨天還跟史迪普聊到一個醫界前輩,年輕的時候不理解他的出國旅遊模式:全家飛到某個海島,小孩子玩得很開心,他躺在海邊陽台上看書寫論文。
對他來講,這就是一種渡假,我相信他樂在其中。
年輕的時候會把行程排得很滿,從睜開眼開始衝行程,玩到天黑商店打烊最後一刻才回旅館;旅費的分配永遠把交通食宿比例放最低。這些年心境改變後,我也會選住得舒服的地方,然後在飯店裡看書寫論文...
對我來講,這就是一種渡假,我也樂在其中。
xxxxxxxxxxxxxx
另外一個樂趣是相處,在哪邊旅行不是重點,跟誰旅行才重要。
這些年我常有公務行程往返美國,就算是沒去過的城市,一個人的旅行更是興趣缺缺,更多時間也是在咖啡廳打開電腦做事。
幾年前我和一群同事去聖地牙哥開會,會期的頭幾天大家都在,開完會的晚上大家吃飯喝酒聊天,還租車去看職棒,那種感覺棒極了~結果同事開完會回家,我留在美國多待幾天處理事情,明明大家天天見面,我也只是晚幾天回台灣,結果同事一離開,我突然覺得很失落~
因為孩子的關係,我跟史迪普很難能兩個人出來旅行,對我來說,陪伴比景點更重要。他想去哪裡,我開車找路帶他去;想吃什麼想買什麼,就是全力完成。即使薩爾斯堡我曾經來過了,舊地重遊景點對我沒有吸引力,但是互相陪伴,史迪普沒來過,他開心我就開心。
今晚要轉往里斯本,我有另一群旅伴已經在那邊等我們。
旅行中的景點,我相信終究會忘,可是當中的點點滴滴,或許才是旅行對我的意義。
2024年4月25日 星期四
旅行前的爆炸
每次都是這樣的,放假前的值班就會大爆炸!
待會要和史迪普去旅行,昨天是值班日,原本一個早上都沒有會診沒有需要開刀的病人,到了夜間我想說沒事也好,就當做旅行前休息一下~
這麼一想不得了,從一個卡住的疝氣拉開序幕,腸穿孔、腸阻塞、膽囊、闌尾炎x2~一直開到今天早上,然後接著看門診,下午接著劇組劇本討論會議.....
史迪普問我出國十天要帶什麼,我實在沒有太多時間整理,只好拜託他打理。
「那你要帶什麼?」
「出國十天就帶十條內褲...」
#等一下上飛機睡
時間太長
一般來說,我們評價一台手術是否合格,會看幾個重點:
2024年4月23日 星期二
片刻寧靜
健保點值
外傷止血手術是值班中最刺激,也是最有成就感的手術。
這類手術在急診的決策不是以小時計,而是以分鐘計,甚至是以秒計時。要在電光石火之間做出手術的決定,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手術前準備、手術室準備、後續加護病房準備,然後火速將病人推進手術室。
手術的成敗幾乎是一瞬之間,成功止血病人就能活、血止不住那就兵敗如山倒,可能會死在手術檯上。
某個值班夜,一位機車騎士因為腹內出血由某家中型醫院轉至我服務的機構,據說轉診前狀況已經極差,抵達本院急診時重度休克,於是我直接安排了手術。手術中發現是第五級脾臟撕裂傷,摘除碎裂的脾臟止血後,血壓立即回穩,手術的最後幾分鐘,大夥的士氣是高昂的,因為知道這個年輕人活過來了。
在麻醉科開始做手術後的收尾,護理師開始準備轉至加護病房的交班時,我有一個工作:寫手術報告與輸入手術點數。
這是一個令人無奈的時候。
就算這台手術再了不起,健保點數就是少少的那一點點,更何況現在還有點值打折~(二十幾年來,脾臟摘除手術從幾千點調漲到一萬八千點,打個折再扣除其他的,我相信實際金額不到一萬塊台幣。)
更別提有一種狀況是「腸繫膜破裂流血」,我還找不到適合的點數來申報,只能寫個最基本的「剖腹探查」。(大概一萬點左右)
醫療不該談錢嗎?談錢傷感情。但是一條命該有他的行情~
醫療不該談錢嗎?談錢太俗氣。但是醫生過日子也需要新台幣~
醫療不該談錢嗎?談錢不夠清高。所謂的清高,前提是要吃飽~
以外傷醫療來說,現在的重症加護與介入性影像治療,很多病人都可以不需要手術就會好。但我講的前述兩種情形(脾臟破裂或腸繫膜血管破裂出血休克),不開刀的話必死無疑。
執行一個搶救「必死無疑」病人的手術,該值多少錢?
一個成熟的外傷醫師,必需能在幾分鐘內完成脾臟摘除止血,沒辦法讓你慢慢摸慢慢搞。我親自示範給住院醫師看過,如果單只有脾臟破裂的話,我可以在四分鐘內從皮膚劃刀到摘除脾臟控制出血。
也就是說,四分鐘我就可以把這條命從死神手中搶回來。
這個四分鐘,是用無數個夜晚練習磨練而來。
雖然只有四分鐘,對病人來說是一輩子。
這四分鐘值多少錢?
一頓米其林餐廳不只一萬,位子炙手可熱;一張演唱會的票被黃牛炒到兩三萬,還是一票難求;一個名牌包動輒十幾二十萬(三五十萬也所在多有),有錢還不一定買的到~
一條命該值多少錢?比不上一餐飯?一張票?一個包?
生命的價值很高,那維修這條命的價值也應該高,維修這條命的技術人員價值也應該高。病人的感謝並不足以讓人溫飽,又或者說沉浸在被感謝的喜悅時,前提是得到了該有的報酬。
當我寫下了手術點數代碼,看到這個數字,突然笑了出來。
苦澀的笑。
2024年4月16日 星期二
對人要更好
人是互相的。
偶爾會有自己的親朋好友生病,需要院內其他同事的幫忙,在這個時候,我們一定會希望同事盡心照顧。
同樣地,隨著年資漸深,也偶爾會照顧到院內同仁的親人,或是某些受到特別關切的病人。我也會盡力照顧,不辜負人家的期待,也或許某天我們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別人也願意伸出援手。
雖然說醫療內容絕對不會因為是否有人請託,而有任何落差或折扣,但是給同事一些方便倒是無可厚非,就像我們也會希望得到一些方便一樣。
我一直覺得,對別人的好與不好,終有一天會迴向到自己身上,所以我都努力對人很好~(自己說)。
有些年輕醫師,曾經我教了他一些什麼,我自己都忘記了。過幾年的某天,我的病人需要某專科的協助,當我拿起電話拜託對方主治醫師時,對方在電話裡說:「沒問題,老師!我會好好處理。」
人是互相的,你對我好,我對你好。
惹火
雖然
醫護人員沒有義務承受病人或家屬,在著急、意外、身體不舒服之下,衍生的口氣或態度不好。
不過
在第一線醫療現場待久了,我可以理解這種心情,所以我不太跟他們吵這個,就當做沒聽到不關我的事。
但是
太過份的我還是受不了,還是要回個嘴。
一個年輕人和朋友酒後吵架,被朋友拿水果刀在肚子上捅了一刀。送到急診的一個小時內完成插管、點滴、輸血、聯繫手術、加護病房、術前相關檢查檢驗...
手術室正在調度人力,病人狀況滿穩定的,就在急診等待手術。
沒多久一群朋友來問我什麼時候會開刀,我說「盡快」。
「來急診這麼久,什麼都沒做?你們這樣不行啦!」其中一個朋友跟我說。
我指指病人身上的各種管路儀器,「哪有什麼都沒做?」
又過了一會兒,另一個朋友大聲質問我:「這種需要緊急手術的病人,你們在拖什麼?」
「沒有人在拖,所有的治療都已經在安排了!」
到目前為止,我都沒有任何生氣,反正家屬都是這樣,我懶得吵也習慣了。
「如果延誤治療,他死了你要負責嗎?」
「誰捅的,誰負責,我先報警,讓警察來決定誰負責。」
2024年4月12日 星期五
成語引用
成語引用錯誤。
急診的交班時間,我把現場處理中的病人,一個一個跟下一班的主治醫師交接清楚,以確保接下來的治療與動向能夠繼續。
交接完之後我收了東西準備離開,不過現場病人非常多,「你就這樣撒手人寰喔?」同事問了我一句。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成語引用錯誤~~
前幾天接彼得兔補習班下課,回家前他要我帶他去買宵夜,他說想吃便利商店的麻辣燙。於是我把車停在路邊等他下去買,沒多久他拿著兩盒麻辣燙上車。
「你要吃兩份喔?有那麼餓嗎?」
「這很好吃耶!我超愛吃!」彼得兔顯然對手中的宵夜很滿意。
「你喜歡就好。」我實在不理解便利商店的微波食品是能好吃到哪裡。
「把拔我跟你說,這超好吃!有朝一日你一定要吃吃看!」
「等一下!『有朝一日』是這樣用嗎?這個成語的意思我現在做不到某件事,等到某天能力到了再去做。」
「你是覺得這碗麻辣燙要一百萬,所以你老爸吃不起,『有朝一日』我買的起了,一定要吃吃看?」
溝通傳話
關於病情解釋。
其實「解釋」這個字本身就帶點對立的意思,儘管原意並不見得有,儘管這是醫療單位中常見的用語。
一般來說我查房看病人的時間是一大早,看完病人做完相對應的處置才開始一天的工作。結果有天下午,我接到護理站來電:「xxx床有位家屬來探病,要求你解釋病情。」
聽到這段話,先是一把無名火冒上來,可是只維持了三秒(還好只有三秒),在我走去護理站的路上,思索了一下可能的場景。(基本上只要是正常上班時間,家屬提出見主治醫師的訴求是合理的,所以一般來說除非我正在忙其他臨床業務,否則我都會盡量出現。)
家屬非常客氣,只是因為遇不上我來查房的時間,所以才問一下護理站,有沒有可能見一下主治醫師。
很多時候只是我們的習慣用語「家屬要求」「解釋」,前者聽了就讓人不舒服,後者好像是我搞砸了什麼事,所以「要求我『解釋』」~~
一般我是用「說明」病情,而非「解釋病情」。
我的手術基本上自費項目不多,就算全健保也沒有不能開,不過有些不錯對病情有幫助的自費耗材,我會提供病患選擇,但正因為可以讓病患選擇,所以我都會在醫囑上註記「自費同意書,病患可自行決定是否簽署」。
手術開始前我會問一下病人是否使用簽署自費同意書,才決定是否使用。
「病人拒簽!」「家屬說醫生說可以不用,所以他們拒絕。」通常護理師會這麼告訴我。
「其實不用就不用,我確實告訴病人不是非用不可。所以不必用到『拒簽』這麼強烈的字啦!」聽完之後我反而會提醒護理師。
「就像我們去逛百貨公司,櫃姐跟你推薦了什麼新款,當我們沒興趣不買的時候,他回頭跟同事說『客人拒買』!」
其實沒那麼嚴重。
2024年4月7日 星期日
江郎才盡
我不太聽新歌,所以開車的時候都是放著經典老歌。
最近我常聽一個過去被稱為創作鬼才的作品,所謂的「過去」,是我小時候當學生開始,寫了一首又一首膾炙人口的好歌,真的是一首比一首好聽。
他現在也偶爾會有作品,可是真的不太行。
那天跟史迪普開車出去,照例一首接一首放著他的歌,我很感慨地跟史迪普說:「你相不相信『江郎才盡』這件事?我跟你說,我絕對相信!我覺得他就是江郎才盡了。」
我每天都會坐在電腦前面寫東西,可能是論文、可能是散文、可能是小說或劇本,即使睡覺眼睛閉上,腦子還是轉啊轉,偶爾突然想到什麼靈感,會馬上跳起來做記錄以免忘掉。
關於醫學論文,我常可以在遇到某個案例時,想到可以研究的方向,接著就能在很短的時間想出實驗設計、收案方法、預期結果與相關論述...跟我合作過的同事,有時候會不理解為什麼我會想的那麼快。
生活中遇到的故事,我會想出值得分享的點,可能在網誌中發表,也可以作為下一本書寫作的資本。關於進行中的小說,目前我還有很多故事可以講想要講。
我好怕自己也走到江郎才盡那一天,打開電腦腦袋卻一片空白,或是勉強寫了一些不入流的爛東西~
在這之前我必需一直寫努力寫。
#PeterFu正能量文
電話解釋
醫療法第72條規定:醫療機構及其人員因業務而知悉或持有病人病情或健康資訊,不得無故洩漏。
這條法令規範了不能跟不相關的人透露病情,也是我們不在電話中說明病情的法源基礎。(電話中無從得知對方是誰,說明病情是違反規定的。)
在工作中,我很受不了一種情況,就是某個不在場的家屬(或朋友),透過病人的電話來指指點點。告訴我應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能不能怎麼樣.....
有個病人來掛急診,健步如飛口齒清晰,自訴一週前撞到頭,沒有明顯症狀,但是想來做檢查。
「為什麼受傷一週才來掛急診?」我每次都先問這個問題,腦出血一週早就倒下來了~
「昨天晚上我跟一個醫師朋友聚餐,他跟我說我已經六十五歲,應該來醫院做電腦斷層。」病人一派輕鬆地說。
「其實,受傷一週,而且沒有任何神經學症狀,是不需要來掛急診的,也不需要做檢查。」我試著跟病人講道理。
「可是我的醫生朋友說....」
「你的朋友是好意,不過現在不需要。」(其實我已經開始厭煩了。)
「那我打電話給他,你跟他講一下。」說著老伯撥出電話:「喂,你跟急診的醫生講一下,他不幫我做檢查!」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電話已經遞到我手上。
「我是xx診所負責人x醫師,想瞭解一下病人為什麼不能做檢查。」
當時我可以選擇跟他講道理、吵架、討價還價...不過我不想進入那個戰場。
「不好意思,醫療法規定,我不在電話裡說明病情,想瞭解病情的話請來醫院。」我把電話遞回去給病人,不接這通電話。
「我的朋友在宜蘭耶,怎麼可能過來?」
「那就沒辦法了,不然你請他來,我等他。等他來現場,我們再談。」
然後病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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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請教一下大家,都如何看待電話說明病情這件事?
因為現在的傳輸管道很多,我在說明病情的時候,病人開著擴音,甚至是用視訊的方式把其他家屬拉上線,所以「必需當面說明病情」這件事,也出現一些模糊地帶。
聽聽大家的看法。
小題大作
2024年3月28日 星期四
找麻煩
有個太太從其他醫院轉來,理由是持續黃疸,在急診的診斷是膽結石和膽管結石造成阻塞。這是個常見且單純的疾病,第一階段會做膽道內視鏡把膽管結石清除,第二階段是微創手術切除膽囊。
我去看病人的時候,他只有自己一個人,我特別問他有沒有家屬,雖然不是很嚴重的病,不過是否有需要瞭解病情與共同做決定的家屬?
「我老公上班很忙,你說的我都瞭解,我自己就可以決定了。」
「你確定?」
「確定。」
當我們排好膽道攝影,檢查室也通知可以出發時,他老公到醫院了,要求醫師再解釋一次為什麼要做這個~
做完第一階段治療很順利,隔天早上我跟病人接著安排手術,他老公不在,病人本人同意。就在要準備推去手術室前,他老公來了,要求醫師再解釋一次為什麼要開刀。
開刀過程也很順利,隔天一早我就告訴病人今天可以出院,他老公不在,病人本人同意。沒多久病房就打給我,說病人的老公在電話理發飆:「哪有開完刀隔天就叫人出院的?我現在馬上過來『瞭解』。」
這是個需要主治醫師親自處理的狀況,於是我走去病房跟病人的老公見面,不過我到的時候還是只有病人一個人。
「有什麼問題嗎?我們不是講好了嗎?」
「沒有問題,不好意思。」
「那你先生是什麼意思。」
「他沒別的意思,是我不好意思。」
就在我們進行這段如繞口令的對話之時,病人的老公出現了,確實我又花了一點時間讓他接受出院的事實,最後我補了一句「其實我都跟你太太講好了,有疑問的話你們應該溝通一下」。
一週後病人回來門診,一直跟我說不好意思:「我老公就是這樣的,他每次去哪裡,就會把那裡搞得天翻地覆~」
原來有的人真的就是這樣。
2024年3月25日 星期一
那你來
那你來。
我常不理解,有些人為什麼可以那麼不假思索、直覺式的講出不尊重人專業的話。從良善的角度來看,我只能說講這些話的人不理解,有些看似不難的事,其實很困難~
我有一部份的工作是在急診現場,第一線處理外傷病患,曾經聽到有人說:「反正病人痛哪邊就照哪邊,照出有問題就打電話會診而已...」
「好,那你來。」
我的研究多半是臨床相關,透過病例分析解答目前仍有爭議的醫療問題,也聽過某些做基礎研究的學者說:「你們那個不過是整理舊資料,然後統計軟體按一按而已。」
「好,那你來。」
多年前我在一個重症醫學相關的研討會,和一個老教授槓上,當時年輕氣盛,才不管他是某某醫學院的內科大老,當時他說:「外傷哪有什麼?就只是止血而已,技術永遠比不上知識,血止住了還不是要靠內科知識?」
我當時就忿忿不平地舉手發言:「好,那你來。」
每一回我有新書出版,都會有朋友恭喜我,但也偶爾會加一句:「寫書好像滿有趣的,我也來寫一本好了~」
「好,那你來。」
上週是外傷醫學會的理監事選舉,為了選務我花了不少時間,要讓投票結果如我們的分配,居然有人跟我說:「這不就是打打電話發發簡訊而已嗎?」
「好,那你來。」
或者我該換個角度想,當有人講出這些話的時候,或許是一種肯定,代表我們可以游刃有餘地讓很困難的事情看起來簡單~
既然看起來很簡單,好,那你來。
2024年3月23日 星期六
相同待遇
急診最刺激的不是嚴重大外傷,而是小朋友的臉上撕裂傷。
除了小朋友哭鬧無法配合之外,家長也是需要好好安撫的對象,除了傷口本身,還必須加上連帶的頭部外傷照護、傷口照護、美觀問題。
大部份的家長都可以好好溝通,理解縫傷口將是一個慘烈的過程,必需心理上和動作上都配合醫療,才能盡快完成這個程序。但偶爾就是會遇到比較難處理的狀況,家長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覺得我們要傷害小孩,質疑我們要縫傷口的決定。
想太多了,我絕對比家長更不想縫小朋友的傷口。
一個三歲的小妹妹,眼角有個三公分傷口,住院醫師建議縫合之後遇到困難,來自家長的阻力,於是由我去處理。
P:「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父:「這個傷口一定要縫嗎?不能只擦藥嗎?」
P:「也不是非縫不可,只是單純擦藥好得慢,而且沒有對齊的話縫隙的疤會鼓起來。」
父:「可是小朋友會很痛很害怕,你知道嗎?」(激動)
P:「知道。」
父:「那怎麼辦?」
P:「抓好,很快就縫完了。」
父:「醫生我想請問你,你有小孩嗎?」(更激動)
P:「有。」
父:「那如果是你的小孩,你會縫嗎?」(超激動)
P:「會。」
家長愣了一秒,然後繼續激動:「那你要怎麼做?」
P:「抓好,讓醫師縫起來。」
家長不講話了。
#想套我話哼門都沒有
談判籌碼
門診來了一個由兒子攙扶來看診的老婦人,幾天前發生車禍,在急診處理傷口後今天回診。傷口沒什麼太大問題,我告知繼續觀察即可,同時開了一些外用藥與口服藥給他。
病:「這些是什麼藥?可以不要吃嗎?」
醫:「消炎止痛藥,不吃可以,不過吃了比較舒服,好得比較快。」(我必需承認最後這句話沒有根據,有點像江湖術士一般~恢復的快與慢和這顆藥無關,純粹是鼓勵他吃點要讓自己舒服一點。)
病:「那我不要吃了!」
醫:「為什麼?」
家屬:「要慢一點好,休養久一點,才能跟對方談。一下子就好了,對方會覺得沒什麼!」
醫:「喔好,隨便你。」(心裡想的是#$%^#~)
#地獄遊記
2024年3月18日 星期一
折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管理眾人之事就是政治。
跟國內許多勢力龐大的醫學會相比,外傷醫學會算是比較小的團體,然而小歸小,遇到資源分配的問題,還是有擺不平的時候。
這陣子Peter Fu的工作是黨鞭,今年適逢理監事與理事長改選,因此我得協調改選各項選務工作。
選前一週我每天大概要回五十則和選務相關的訊息與電話,要在各體系當中平衡勢力、適度的利益交換甚至讓利,讓每一個人每家醫院都能得到可接受滿意的分配,當各體系間的利益出現衝突,就又得扮演折衝的角色。
簡單來說就是「橋」。
以前覺得「折衝」這個字很做作,不過真的去做這個工作,才知道這實在是一門藝術,取決在這個人他的聲望、人緣、可掌握資源,以及可做的讓步,承受對立雙方的抱怨,再把衝突給折軟,最後變成雙方都可接受的結果~
黨鞭沒那麼好做,這麼小的社團法人已經如此,可以想見政治界要交換更大的利益時,那種難度又更高,也難怪扮演折衝者必需是受人認可的(狠)角色。
不過在做這件事的過程中,又交了許多朋友,或是讓原本的泛泛之交能夠更多認識自己,透過橋的過程,讓人家見證與肯定自己的為人,這是最有趣的事~
投票結束,結果圓滿,黨鞭下台一鞠躬。
安慰
上週一天之內發生兩件令人不開心的事,不過感到溫暖的是,我一直接到身邊朋友的安慰~
一大早上班就被Uber放鴿子~(我有時候會選擇不開車搭Uber上班)當我叫了車之後,顯示要九分鐘才會到,雖然覺得有點久,不過算起來時間還來得及,於是就等了...
等了好一會兒,看車子的位置已經接近我家,突然被司機取消,再重新叫車又要十五分鐘,害我差點趕不上急診上班 ,因此還沒出門就一肚子氣。
然後一個開完刀一陣子,各方面都恢復不錯準備出院的病人(前一天連出院手續都辦好了),居然在出院當天早上發生問題,出院當然得暫緩,接著還有很多檢查與治療...
開刀的時候我跟同事抱怨今天的諸多不順。
「還好是在醫院裡出狀況,至少還能快點安排治療,要是病人真的出院之後才爆掉,那可能會躺著送回急診~」同事覺得病人跟我的運氣都不錯,這不該是抱怨的點。
「好像也是,這樣說我好過多了。」但依舊對早上遭到放鴿子感到生氣。
「你要這樣想,說不定你沒搭上那班車是躲過了什麼,如果發生事情,那你還是會到急診,只是就是躺著被送來.......」
「...................」
2024年3月16日 星期六
走過的路
2024年3月15日 星期五
心很累
圍魏救趙
我們家常在一起出門開車的路上,討論歷史故事或是孩子最近看的小說故事,偶爾Peter Fu會考他們一些東西,可能某個典故、可能是某個英文單字。
P:「你們知道『三十六計』是哪些計謀嗎?」
孩子們開始一個一個講他們知道的計謀,例如瞞天過海、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P:「有一個計謀叫做『圍魏救趙』,你們聽過嗎?」
彼得兔搖搖頭:「我好像聽過,可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P:「例如你正在欺負妹妹,我為了要救妹妹,就去你的房間破壞你的書包玩具課本,你只好回頭保護你的東西,這樣妹妹就得救了,你的東西也被我給破壞~~這就是『圍魏救趙』。」
兔:「...........」
P:「另一個說法是你表現不好的時候,馬麻在罵你,我為了要救你,就去攻擊你妹妹,馬麻只好停止罵你,轉過身去救妹妹。這樣你就得救了,然後妹妹遭到我的攻擊~~」
彼得水:「...........」
史迪普:「...........」
2024年3月11日 星期一
PR90
早上跟史迪普一起出門上班,他很輕鬆地在上班時間雍塞的車陣中穿梭,在幾乎不被困住的情況下,快速抵達醫院。
P:「你覺得你的開車技術,在全國的PR是多少?」
史:「大概PR90吧!」
P:「如果你有PR90,那我應該是PR92到95之間。」
史迪普沒有接話,繼續開他的車。
P:「不然我們來比賽好了,再弄一輛相同的車款,我們同時出發,設定目標看誰最先抵達台灣最南方屏東。」
史:「其實開車的技術不是只有速度,還包括變換車道、反應能力、找路、迷路時的危處理、路邊停車、罰單張數、撞擊次數..........」
P:「好啦好啦好啦!算了~~~」
真實年齡
今天的門診,一個中年(看起來偏老)的男性來拆線,我很習慣地說:「阿伯,麻煩您躺上床。」護理師開始協助病患往治療床移動,也跟著說:「阿伯,頭躺在這邊。」
病人很配合地躺上去,順利完成了傷口拆線。
要離開的時候,病人表示忘了帶健保卡,護理師說:「沒關係,那我簡單跟你核對一下身份,你叫什麼?生日什麼時候?」
「我叫xxx,生日是66年........」
病人出去之後,我跟護理師說:「他的年紀比我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