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7月31日 星期三
美國大車
PPU
2024年7月28日 星期日
跨國情誼
2024年7月26日 星期五
回憶殺
回憶可以殺死一個人。
一直以來,我都不覺得自己是念舊的人,我總是要求自己往前看往前走,過去就是過去了,與其留戀往事,還不如展望未來。
就算偶爾想到以前的事,也真的就是想到一下而已。
長期追蹤Peter Fu文章的讀者會知道,2017到2018我們全家在芝加哥生活了一年,很多讀者也陪著我們度過這一年。
Oak Park是當年我們居住的地方,在芝加哥西邊郊區,距離市區約半小時車程,這裡治安好環境好適合居住,而且認識了很多台灣來的朋友,受他們照顧很多。
所以Oak Park對我來說,一直是個很特別的存在,我從來沒想過,人生中會有一年住在這個地方。畢竟我們不是以移民為前題的出國,所以很有可能人生只有這一年。(Perhaps, but who knows.)
美國進修結束,要回家的那一天,因為飛機是晚上,我載著史迪普與孩子們把Oak Park繞了一圈,讓他們跟讀書的小學、幼兒園說再見,跟我們幾乎每天都去打球玩遊戲的公園圖書館說再見,跟草地上的松鼠們說再見。
那一天大家都依依不捨,我有點感傷卻也安慰大家:我們會常回來,每年都回來!
結果七年了都沒回來。
隔了七年我才再回到這裡。
雖然這些年我與美國的醫院仍保持著緊密的合作,也經常往返美國,但居然我沒再回來芝加哥!(當然中間卡著疫情也是一大原因,許多事情線上會議就解決了。)
這次我們決定重回芝加哥,也特別訂了幾天Oak Park的民宿,為的就是再來回憶一下當年的生活。
這個回憶,可真的會把人殺死。
今天下午開回這裡,彼得兔就要求先回他的小學看看,我們停下車,開始散步過去常走的路。剛到這邊第一家吃的餐廳、手忙腳亂開美國戶頭的銀行、一開始英文不好雞同鴨講看電影的戲院、我們租的公寓、公寓樓下的超市...每一個地點(不是景點)都感慨一次,被殺死一次~
七年不見,有些店關了,有些新開的店,更多的是歷久彌新,彷彿時間凝結等了我們七年的地方。
重回2017,其實我們也沒變。
2024年7月25日 星期四
圓夢
2024年7月17日 星期三
正確衛教
終究要付出代價
問題終究是會慢慢浮現的,只是很多人都不在意,最後辛苦的還是病人。
有個外傷的病人,在第一家醫院接受初步處置後,建議轉往醫學中心做後續治療。據轉送人員說,他們電話聯絡了好幾家醫學中心,對方給的答覆很簡單也很直接:「沒床!」「不要轉來!」
於是送到我服務的機構。
基本上我不會拒絕病人轉來(一級外傷中心其實也沒理由拒絕),不過也得先讓病人與家屬知道「來就是要等」。
病人送來了,我按照外傷處置流程幫他安排了相關檢查與治療,可是病人必需一直躺在救護車的床上...
理由是太多人來掛急診,急診已經沒有躺床,所以不需要躺著病人,會讓他坐椅子或輪椅,需要躺著的就只能躺在轉送的救護車推床上,直到有空的急診推床能讓他換過來。
救護車推床是按時間收費的,推床、跟車護理師、開車救難人員,加一加算一算每小時要一兩千塊,病人從我接班就躺在救護車推床上,做了一堆檢查與治療還是沒得換,家屬來問我了好幾次,到底什麼時候有推床、什麼時候有病床,每小時算錢,他必需要付一萬多塊...
我給他看了一下目前待床人數與等待推床人數,都是幾十幾十病人在跳,看完我兩手一攤,他也靜默了。
等吧!
該付的錢就付吧!
在我的文章裡,很少談這些醫療崩壞的主題,不過這段時間,我的確有感受環境越來越不好,然後醫護人員也開始用腳投票,新人不願意加入、舊人不斷離開,護理師不夠病房開不下去,縮病房縮床之後,病人就會卡在急診,最後就是要等更久、要花更多錢...
這就是最後的結果:民眾仍然覺得醫療必須便宜、必須是慈善事業、漲價是不對的;政府也不覺得正式醫護人員的訴求有必要、放任仇醫團體批評醫界貪婪,或是用惡意的處罰來對付無法預料的醫療變化或死亡...
然後國家讓病人知道:沒病房了、沒資源了、健保快不行了、要快要好就自費、國人餘命在減短、健保看不好了~
身在這個洪流之中,我能做的只有在崗位上盡力,但是冷眼看著非我能力所能改變的一步步崩壞。
2024年7月13日 星期六
演講人生
2024年7月12日 星期五
指定照護
門診來了一個腿上撕裂傷的太太,看過一次急診縫傷口,在我的門診看了兩次,拆線之後恢復良好。
由於療程已經結束,他要我幫他開一份診斷書,然後拿出一個小本子,上頭記得密密麻麻:「我問過保險公司了,這些內容都必需寫詳細,不可以漏掉。」
「要寫傷口多大,縫了幾針。」
「要寫『有麻醉』還有縫合。」
「要寫這幾天都需要休養。」
「要寫休養期間需要專人照顧。」
以上的內容我早就習慣,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基本上只要是合理合法的,我現在都懶得跟病人爭辯,我只是常很懷疑,這到底是病人自己的腦補超譯,還是保險公司真的在文字上有這麼多近似刁難的要求。
「對對對!還有一項要寫:『需要我女兒在家照顧我』,這樣她才能跟公司請假。」病人念著小抄上的內容。
「這個沒辦法啦!寫『需要專人照顧』已經很多了,還要指定你女兒?」
「一定要這樣寫,不指定的話,他們公司會說為什麼不找別人。」
「那我寫指定總統來照顧,總統會來你家嗎?」
2024年7月8日 星期一
生活品質
上週累壞了,連續兩個值班日都是整夜開刀開不停,中間雖然休息一天,也處在昏昏沉沉狀態。
昨天在急診上班,假日午後向來就是傷患掛號的尖峰時刻,各種大小傷、各種好幾天前受假日才有空來、各種明明沒傷硬要來給醫生看一下~塞滿了整個急診。
病人多也沒什麼,就是忙一點;病情很嚴重也沒什麼大不了,我見多了:讓人心煩的是這天麻煩的病人特別多。
站在我面前拿碼錶計時,算我還要多久才輪到看他。
要我明確告知他前面還有幾個病人沒看,還要讓他等多久。
早上看完診已經回家,一點小擦傷而已,下午病人的媽媽氣呼呼來急診興師問罪,為什麼沒有替他小孩詳細檢查?
其實這些也沒什麼,沒什麼我沒見過的,也沒什麼我處理不來的,但就是讓人身體累、心累又心煩。
下班的晚上,臨時安排一個聚會,與一位已經退出第一線外傷醫療,現在診所工作的前同事碰面,很久沒見,彼此交換了這段時間的心得,對於一直以來就在外傷前線工作的我,其實很好奇他的生活、收入、稅務、工作模式等...
「其實,光是晚上可以睡飽,不會一直被叫醒,就值得了。」
同事的話讓我有點心動,這不是生活最起碼的要求嗎?
2024年7月6日 星期六
壞消息告知
在我的工作中,常需要與死神交手,外科醫師雖然盡力拚命,可惜不是每次都會贏。
記得學醫師的時候,曾上過一門課談「壞消息告知」,如何令病人與家屬在情緒穩定的狀況下,接受病情急轉直下,或是終究無法治療的事實。詳細內容我忘了,只記得要讓家屬慢慢接受,一下子把最壞的狀況講完,家屬無法接受,有時候還會引起反彈。
當時覺得很有道理,我們自己都未必能夠立刻接受不好的消息,更何況是沒有醫療背景的家屬。
然而很多疾病,是可以慢慢講,就算是癌症末期,也會有幾週幾個月讓對方接受與理解。我工作的場域,無論是急診或是緊急手術,恐怕沒辦法慢慢講,死亡是在電光石火間發生...
因此我有很多時候,必需在第一次面對家屬時,就告知「病人即將(甚至已經)死亡」。
這很煎熬,即便我不能說沒有經驗,但真的很煎熬。煎敖的不是家屬會不會質疑或反彈(偶爾有,但這不是最麻煩的),純粹是不想面對這種很突如其來的生離死別。
偏偏我避不開,這份工作的宿命就是如此。
手術後通常我會召集家屬,說明手術中的狀況,以及後續的治療計畫。如果是告知壞消息的話,從開刀房走到病情協談室,短短幾步路會讓我很沉重,要如何明確說明最糟狀況,不讓家屬有不正確期待,卻又做到不要太冷血,其實這幾件事是很矛盾的~
「我現在要講的事,很重要,很嚴肅,你們要聽得很仔細,有任何問題請務必問我。」這是我一貫的開頭。
「狀況很差,病人會在接下來幾小時(幾天)死亡,醫療端當然會盡力搶救,不過請不要有過高的期待。家屬們可以做的,是召集想見最後一面的親人過來,或者,祈禱奇蹟。」
跟我一起去說明病情的護理師,聽過我講過很多次,他們常說這樣的說明很清楚很好,其實這些話是在經年累月的練習中,找到的一種常用說法,但也是令我很沉重的一段病情說明。
轉運
我以前自栩有一樣特質,就是「不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