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 Fu:外傷急症外科醫師,文字創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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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傷急症外科醫師,文字創作者;昨天的無名小站,今天的Google Blogger,聯絡方式: drfu5564@gmail.com 聯絡演講或簽書請來信洽談

H.O.P.E.2光明再現

2025年2月21日 星期五

互相

「人跟人之間,只有心甘情願,沒有理所當然。」我一直很喜歡這句話,也常跟人說這句話。

大概只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交易,才有所謂的「理所當然」吧!某種程度,工作就是一種交易,一方付出專業或勞力,另一方付出金錢,在這個對價關係中,付出與付費才是雙方理所當然的責任。

除此之外,所有的事都是心甘情願。

在我的工作中,除了臨床業務之外,還有很多需要同事協助的部份,可能是教學、可能是研究、可能是行政事務,我常需要打電話麻煩同事幫忙,雖然說是公共事務,但沒有強制性的事,就是須要透過關係來拜託。

我們對所有人的付出,都是心甘情願,絕非理所當然。即便親如家人,也沒有理所當然這回事,而是出自心甘情願的感情與愛。

所以我很感恩每一位願意幫忙的朋友,當他們很客氣地回我:「沒事,應該的。」

我也會告訴對方:「沒什麼事是你應該的,凡事只有心甘情願,沒有理所當然,所以我非常感謝你。」

同樣地有時候幫別人一些忙,我也會客氣地說:「應該的,小事!」

其實才不是應該,這也都是心甘情願才會做的事。

心累

外科的病人,身上常會需要放置各種大大小小的管路,我當然理解沒有人喜歡身上被插管子,更不願意把管路帶回家。可惜很多疾病的療程,就不是住院的三五天可以解決,許多管路的留置,就算不需要放到終生,但幾週幾個月是有可能的。

以膽囊發炎為例,有些不適合手術的病人,替代治療方案就是放置膽囊引流管,一般的放置期是三週到一兩個月不等。

我早就習慣病人會對要帶著管路出院一事有抱怨,所以當我在急診第一時間看到病人時,就會說明得非常清楚:「管路要放置三週。」「不需要住院三週,所以出院的時候管子要帶回家。」「門診會安排檢查,確認可以移除才會拔掉。」

這幾句話我會再三重複,確定病人都聽懂並且接受了,才會安排後面的一連串處置。

一個中年男性,在急診插完膽囊引流管之後住院,隔天查房我去看他時,疼痛明顯改善,也不再發燒,於是我告訴他目前恢復得很好,預計再一兩天可以出院。

「那這個什麼時候拔掉?」病人指指身上的管子。

「三週後,還要再做檢查。」

出院當天,我向病人說明了之後的治療計畫,他又指著管子:「這可以拔掉了嗎?」

「三週,我相信我講過了。」

一週後病人回診,我把檢查單交給他,告知下次門診是再兩週後,當中需要把檢查做完,兩週後的門診視檢查結果,決定管路是否可以移除。

「蛤~還要下次喔?不是今天拔嗎?」

「急診一次,住院隔天一次,出院當天一次,加上今天門診又一次,我至少說過管路要放滿三週對吧!我有講過吧!」

「嗯,有。」

「那今天第幾週?」

「第一週。」

「還有幾週?」

「兩週。」

「那就對了!兩週後見!」我把表單與其他文件交給他,結束這個看診。

「是我的口齒不清,還是病人的理解有誤?我是在教小孩嗎?」病人走出診間,我必需喘口氣休息一下再叫一號病人,真的太累了...

心累。

美好明天

「我可不可以跟你拍張照!」前幾天經過某個護理站,被一位護理師攔下來。

「當然可以,我的榮幸!做到哪一天?」我們找個好的背景,請其他同事幫忙照相,我很自然順口地問。

「月底。」

「好的,後會有期。」

過去大半年我不知道第幾次被同事要求要合照,剛開始以為還是讀者或粉絲,不過幾次下來,我大概知道是護理師要離職了,想在走之前和老同事合影留念。

所以我的問題已不再是:「為什麼要跟我照相?」

而是「之後去哪裡?」「做到哪一天?」

護理人員不斷流失,這段時間越來越有感,許多長期合作的戰友,突然某一天就不見了,或是買杯飲料請我喝,告訴我他要離開;要不就是查房的時候,不經意問起某位護理師,以為他都是上大夜班所以沒遇到。

「他已經離職了。」

我才驚覺,又失去一位資深的護理人員。

對於同事的離開(無論是護理或醫師),我向來都是尊重與祝福,盡量不去問人家為什麼要走,或是動之以情要人家不要走,我總相信離職是大事,一定是想清楚了才會下的決定,這麼重大的決定,豈是一位同事三言兩語的慰留就能打消?

同時有這麼多護理同事要離開,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是想好了下一步,找到更好的工作或是更好的人生。謝謝每一位奮鬥過的夥伴,也祝福每一位共事過的夥伴。

追求美好的明天。

2025年2月17日 星期一

留口德

前幾天寫過一篇文章,談到「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重要,年輕時候不懂這個道理吃過一些虧,現在每次很生氣,很想做點什麼的時候,就又會想起這句話。

衝動真的是一個要人命的東西,衝動之下做的決定往往會後悔,衝動之下講的話往往得罪人。

現在有點年紀了,見過的事情多了,在事業進行的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永遠不知道講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後果會是什麼...

所以告訴自己不要衝動,講話前多想一下,「烙狠話」是最沒用的事,即便自己再生氣再不平,可以當狠人做狠事,但是不用烙狠話。「狠話」在沒有實現之前,基本上是廢話,偏偏狠話十句有九句都做不到,然後講多了之後,廢話就變成屁話~~

#語無倫次的人生體悟
#我難道已經進入大叔語錄的年紀了

養成之路

一個醫師的養成,是一條漫長的路,偶爾回頭看看自己成長的過往,影響最大的是剛當主治醫師頭幾年,很多時候我們以為考過專科醫師、成為主治醫師,應該就算成熟了,其實這才是決定未來方向的開始。

學生時期和住院醫師時期相對單純,反正就是按部就班,一年級升二年級,二年級升三年級,考過開考的試,取得該取得的資格,畢業證書、醫師執照、專科執照,每個人的差異不大,也不用想太多...

當年我離開訓練機構,到另一家醫院擔任主治醫師,原以為是帶著一身武藝下山闖盪天下,結果進了江湖才知道,主治醫師是另一個學習的開始。

要如何累積病患?如何讓病患願意信任眼前的菜鳥?如何精進住院醫師階段還沒學全的手術技術?醫學中心的任務不是只有看病人開刀,醫學研究怎麼做?要去哪裡找資源?除了臨床與研究之外,還能發展哪些專長?在大醫院裡生存,要如何與上級或其他職類同事打好關係?

一連串的問題,在剛當主治醫師的第一年不斷衝擊著我。

那時候運氣不錯,遇到嚴格的老板在背後拿著鞭子,定期要給他各種工作的進度報告;遇到願意傾囊相授的法師,一步一步帶著我做研究,告訴我學術這條路的進程與目標;剛好我所屬的醫院願意替年輕主治醫師包裝,安排衛生所演講、衛教、地方節目宣傳...

那幾年的養成,造就後來的傅醫師與Peter Fu,我現在走的路,也跟當年的同門師兄弟很不一樣。

我現在有許多工作在醫學教育上,除了盡我所能教會年輕醫師臨床知識與研究技巧外,我也常和他們聊天,讓他們想想「成為主治醫師」之後要做什麼,雖然我知道年輕醫師的短期目標都是先成為主治醫師再說。

每一條路都是選擇,選擇無所謂對錯,但是人生只有一次,前面做的選擇與接受的養成教育,或許會因為蝴蝶效應而有很大的不同。

2025年2月14日 星期五

凡人模式

下午的急診總是非常忙碌,今天當我必須一邊在急救室裡處理一個大外傷主動脈破裂的病人,還得走出來關心現場十幾二十個剛掛號或是等待說明檢查結果的病人時,史迪普來探班。

「不好意思,有點忙,你等一下。」史迪普在在我的電腦邊,但是我站起來往後走,因為大外傷的病人出現變化。

走回座位後,住院醫師向我報告另一個他看過的病人,我再跟他確認接下來要做什麼。

然後我請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病人家屬過來,向他說明影像檢查的結果。

完全沒有停下來,我一直保持在工作的狀態。

有兩個小朋友準備離院,一個是撞到頭,一個是撞到手,我分別向兩組家長說好離院後的安排,護理師遞上批價單與診斷書。

「診斷書是那個小朋友的。」「骨科門診是那個小朋友的。」我站起來指指兩組家長,讓護理師把正確的文件交給正確的病人。

史迪普看我很忙,決定去幫我買一杯飲料,然後他跟我說:「你工作的時候腦筋非常清楚,為什麼走出醫院就跟白癡一樣?」

P:「..................」

2025年2月9日 星期日

好人壞人

很多年前有一個賣保險的電視廣告,口號是「世事難料,對人要更好」。也曾經在網路上看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往上走的時候,要對身邊的人好一點,因為你走下坡的時候又會遇到他們」~

早些年不太理解「對人好」的意義是什麼,也不知道這件事其實滿難的,是一種心境的克服,而且很多人做不到。

以前年輕氣盛,對很多人很多事都不留餘地,結果看似嘴巴上得了便宜,但卻在某處吃了暗虧。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是這些年在職場打滾才慢慢領悟到有多麼重要。而讓我一直放在心上的是「保持善良」。

醫院的工作中,我對看不過去的事會講,表現不好的年輕醫師我會罵會唸,也會有討厭的人,免不了抱怨幾句,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別人,用惡意的手段來對付別人。

一方面是我不會(能力上的不會),更重要的是我總覺得迴力標終究會打回自己身上。

所以我很自我要求要對人好一點,有時候一些小小的善意,就可以幫助到別人,也間接會幫助自己。

偶爾聽到一些人與人之間的故事,不知道是說者刻意加油添醋,還是我的理解錯誤,常在想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種惡意的人,或是用著充滿惡意的算計來對待別人。

#語無倫次的文章

#抱怨一下五四三

#PeterFu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