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 Fu:外傷急症外科醫師,文字創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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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傷急症外科醫師,文字創作者;昨天的無名小站,今天的Google Blogger,聯絡方式: drfu5564@gmail.com 聯絡演講或簽書請來信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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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3月30日 星期日

陪伴

陪伴本身就是一種愛。

有天下班比較晚,Peter Fu決定帶家人去台北吃飯,一路上我們七嘴八舌討論要吃什麼,最後的決定是西門町,不是因為那邊有什麼好吃的,而是孩子們想去買東西。

已經是青少年的彼得兔,正進入了一個追求外貌與流行的年紀,他想去那兒買些屬於他們世界的流行服飾。身為父母,或許不認同他們世代的審美觀,但是孩子喜歡就好,他在同儕之間獲得認同就好,就好像我小時候也會買某些我的父母覺得很醜的衣服。

所以我們耐著性子,陪他在一家家大大小小的店裡尋找潮衣潮褲潮鞋,我很珍惜孩子還願意讓我陪他逛街的日子。

不過妹妹彼得水就沒興趣,他拉著我在各家玩具玩偶店穿梭,我以為他是想找某個牌卡或某個扭蛋,但他卻總是走進店裡環顧一下後就馬上出來。

「你在找什麼?」「你要不要問店員有沒有賣你要的?有時候可能放在不顯眼的地方。」我不解彼得水的行為模式,所以要他直接問店家。

「沒有啦!就隨便看看,找不到就算了。」彼得水有點吞吞吐吐。

「那我幫你問!」

「我想買明星小卡...」彼得水最近很迷某個少年團體,對他們的資料作品如數家珍,原來他是想買明星週邊商品。

我拿起手機,發現商場附近有一家店,於是我拉著彼得水衝過去。「你們慢慢挑衣服,我們去買卡片!」離開前我向史迪普與彼得兔拋下這句話。

這家店的店名寫得清清楚楚「偶像王」,彼得水在裡頭挑得開心極了,老爸Peter Fu站在門口等他:「沒關係,不趕時間,你慢慢逛。」

我不經意地看了看裡頭的商品,琳瑯滿目各種明星照片、海報、商品,「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沒有一個」!

不過無所謂,反正孩子喜歡就好,我的工作就是陪伴,看他挑得開心買得開心,我就開心,不管我認不認識這些明星,喜不喜歡這些藝人。

等待的時候,我突然想到自己小時候,父母也是這樣陪我。在百貨公司的玩具部,我什麼都想看流連忘返,父母也是站在旁邊陪我,讓我慢慢看,我相信他們一定覺得很無聊,願意站在這裡就是一種愛。

陪伴的本身,就是愛的表現。

2025年3月27日 星期四

檢體攝影

通常手術後,醫師會請家屬到協談室,向家屬說明手術中的狀況,也常會把切下來的檢體(可能是器官、可能是腫瘤...)給家屬看。

很多家屬都會要求幫檢體拍照,可能是做記錄,也可能是做紀念。

那天有個闌尾炎的年輕人接受手術,術後我把切下來肥肥的發炎闌尾拿到外頭找家屬,是病人的女朋友,除了讓他看檢體之外,也說明了後續該注意的事項。

女孩似乎沒有很專心在聽我講什麼,一直盯著他男朋友的闌尾看,當我講完的時候他問我:「我可以拍照嗎?」

「當然可以。」

然後女生拿出手機,從各個角度拍攝這條闌尾,一直快速按著手機銀幕,我猜是在調整某些拍照模式。

一連照了十幾張,他拿起檢體罐,另一手把手機拿遠,開始跟檢體自拍,再搭配嘟嘴、吐舌頭、眨眼睛~~完全當作個人寫真...

「可以了嗎?你在外面稍等,病人還需要一點時間才會到恢復室。」病情說明完畢,我把他手上的檢體收回,想走回手術室了。

「醫生可以再等一下嗎?」

「請問還有什麼問題?」

「幫我拍張照,按這個按鈕三秒鐘~」她把手機遞給我,顯然是設定到了某個拍照模式。

所以我不是外科醫師,是攝影師。

2025年3月23日 星期日

父女山訓

跟孩子的相處,每過一天就少一天,能多陪一天就是一天。

以前有人說過,親子關係是有賞味期的,過了一段時間,孩子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天空,即便做父母的想要陪伴,也未必還有機會。

我知道孩子會長大,有一天他們會離家、會成家、也可能會出國,就像彼得兔的規劃是出國讀書,也就是說他在我們身邊的日就只剩三年;彼得水雖然年紀小一些,但這一天一定會到來。

所以我很珍惜還能夠一起相處,孩子還願意讓我陪伴的日子。

彼得水的學校在畢業前的大活動是登山,因此前置有非常多次山訓,家長要陪他們在指定路線完成任務,原本兩週前就要安排,結果Peter Fu大生病所以取消,今天是預定再次出發的日子。

雖然天氣很熱,山訓的路線也不輕鬆,不過這是我們父女的時光,一開始我們很開心地合照出發,中間很多次我得幫彼得水打氣,在最後一哩路不要放棄,甚至我還教他用土撥鼠的方式爬山~~

走了一天其實也是滿累的,不過是很棒的經驗,不是風景多美登山多好玩(其實都還好而已),而是我陪著女兒完成任務,這是我們父女的小旅行。

2025年3月22日 星期六

奇人異事

醫院的奇怪事情永遠都不會少。

Peter Fu在樓下的便利商店排隊結帳,前面的太太結帳時從手機秀出一張照片:「這是識別證,員工。」(員工憑識別證可以打九折)

「我們要看實體證件,照片不行。」直接遭到店員拒絕。

「我的識別證放在單位,用照片不行嗎?」

「規定是不行喔!不好意思。」不過店員還是湊進對方手機前看了一下,「而且識別證上的照片是你嗎?」

太太這才訕訕收起手機,要拿悠遊卡出來刷。突然他回頭看到Peter Fu,居然跟我說:「那我跟你一起結!」然後跟店員說:「 他是員工!」

2025年3月20日 星期四

點水之恩

十多年前剛入行的某個夜晚,我被困在某一台手術上,當時經驗不足卻又過度自信,排了一台超過自己能力的手術,結果開刀遇上麻煩,病人一直流血我卻束手無策。

那時候我真的慌了手腳,除用手壓住一直冒血的血管外,沒有別的方法。

這時隔壁手術室的學長,剛結束他自己的手術準備回家,聽護理師說我遇到問題,二話不說馬上跳上來幫忙,陪我搞到凌晨一點,有一個比自己資深技術還好的人站在對面,我就如吃下定心丸一般,慢慢恢復冷靜,一起把手術完成。

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湧泉以報,我始終對於受人幫助很感恩。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也是我在外傷醫療這些年,體悟出的團隊合作有多重要。

2012年9月19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那天是我從前一家工作醫院離職的日子),當天早上我辦妥離職手續繳回識別證,打算享受接下來十天完全沒有工作的日子,接著就等十月到新工作單位報到。

結果當晚我接到手術室電話:一位年輕醫師開刀遇到問題,但是找遍所有人都沒空,不得已打給這個已經離職的學長碰碰運氣。

「我馬上過來!不過我已經沒有識別證了,所以請出來幫我開門。」

印象很深,當我出現的時候,學弟似乎鬆了一口氣。

偶爾我都會接到年輕醫師請我幫忙的電話,對我來說,當年人家這麼幫我,我現在稍微有點經驗,沒道理不幫忙,而且我完全可以理解,那種困在手術檯上的心情有多無助。這或許也是我都住在醫院附近的原因,太多非預期的狀況,需要快速趕到醫院~~

曾經有一次我們全家去苗栗玩,回程時接近晚餐時間,當時大家的決議是從新竹下交流道,去城隍廟吃鴨香飯,兩個孩子都很愛。由於玩了一天兩人都累了,於是在後座睡著,到了的時候再叫他們。

結果我接到電話,有個同時需要開一台複雜的手術,問我有沒有辦法幫忙來看一看,我有點尷尬地看了看史迪普,史迪普人很好地點點頭...

「好,不過我不在醫院附近,大約要一小時才會回到醫院」接著大腳踩油門往醫院衝。當孩子醒來的時候,滿心以為到了新竹可以吃鴨香飯,窗外卻是醫院與熟悉的街景~

不過他們也沒抱怨,回家吃麥當勞就好,因為他們知道老爸在做對的事。

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湧泉以報,我始終對於受人幫助很感恩。或許沒辦法回報在當初幫助我的人身上,但秉持著這樣幫助同僚的心,也算是一種對前輩的報答。

所謂的目標

「馬不停蹄」是我生活的寫照。

我每一天都有非常多的事,應該是說,永遠不會沒事做。

昨夜值班開了一堆刀,快到天亮才能躺下來休息一下,今天早上參加會議,接著還有刀要開,中間穿插一些對學生的教學。史迪普知道我今天沒排班,問我:「你下午要幹嘛?要不要早點休息?」

「我有一篇住院醫師的論文要改,四點到五點幫學生上課,晚上要直播教育演講,所以中間還要準備一下。」史迪普沒多問,他很習慣我事情一堆。

所以今天就是馬不停蹄,一件事做完接著做另一件,也是忙到快九點才回到家。

一直以來我就是這麼多事情這麼忙,我習慣了,史迪普也習慣了,反過來說,不忙反而很不習慣。

那天和學生聊天,學生問我:「到你這個年紀,還在追求什麼?你的人生最大的追求是什麼?」

一時間我突然愣住了,我還真沒想過我「這輩子最大的追求是什麼?」

精準地說,我一直都在追求什麼,但這都只是當下的目標,似乎不是終其一生追求的目標。

我大學有個同學,他說他的人生目標是「賺到十億」。姑且不論這個數字是怎麼算出來的?為什麼賺到十億才夠?或是為什麼只要十億?但他就是以這個數字當做人生目標,多年過去我不知道他達標了沒,但至少有個方向往前走。

仔細想想,我的目標好像都是符合當下的心境與需求,剛開始做醫學研究的時候,看到前輩的成績顯赫,就把目標定在一定要成為教授,後來達到了是覺得獲得了某種圓滿,但要說這是一生的目標好像還太淺。

以前剛開始文字創作,把目標放在能出一本書,至少這輩子有本著作留下來,結果達到了,還出了不止一本,到現在寫書似乎成了工作生活的一部份,也談不上什麼大目標。

我的教學工作很廣,教學場域從病房、急診、教室、手術室,甚至是線上,被我教過或聽過我的課的學生數不勝數,每次看到年輕醫師有所成長,我會感到很有成就感,然而這也就只是我日常工作的一部份,似乎也稱不上目標。

認真過日子,認真生活,馬不停蹄地完成眼前每一件事,把握當下的每一個短期目標,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

2025年3月11日 星期二

家庭重生











某個值班夜,急診的同事跟我說:「待會有一個內出血的病人要轉來,據說狀況很不好。」於是我先請加護病房與手術室準備,有可能要用最快的速度安排手術。

所有重大外傷的病人送到急診,值班醫師都會收到簡訊通知。當手機的簡訊響起,沒等同事打電話過來,我已經走到急救室。

果然是嚴重的出血性休克,必需緊急手術。

「病人需要手術,不開刀的話『一定會死』!但是目前狀況很差,就算去開刀,也要做過不了關的心理準備。」這是我針對重大外傷病患,手術前的一貫說法,雖然我們拚的是那九死一生的機會,但別忘了死與生的比例是九比一...

我和總醫師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止血,將病人送回加護病房。對比手術前只有五六十的血壓,離開手術室的血壓回到三位數,如無意外,這條命是保住了。

回診時,家屬送了我一些禮物,令人感動的是這張卡片。病人年紀跟我差不多,所以他的妻子、兩個孩子,也應該與史迪普、彼得兔、彼得水年紀差不多。

他的家庭成員就像我的家庭一樣。

我不敢想像如果我出事了,這個家會變成什麼樣;同樣地,如果病人沒救回來,他的家庭也破碎了。

這就是外傷醫療的價值,也是到今時今日我還在崗位上的價值,我們治療的不是一條生命,而是一個家庭,把一個傷患治好,他可以重新回到社會上,繼續他未完的人生!

禮物我很常收到,感謝卡也不算少,但是這張卡片我會特別留起來,紀念一條生命與一個家庭的重生,紀念那一個整夜沒睡的夜晚。

2025年3月10日 星期一

拐彎抹角

人都是一樣的。

有一天下班回家,彼得兔正在看電腦,這時他回頭跟我打招呼:「嗨!把拔,歡迎回家~」

由於他熱情得超乎尋常,我直接問他:「你要什麼?」

「沒有啊!只是你最愛的兒子跟你打招呼,我跟我最愛的把拔打招呼。」

「你有什麼事,直接講。」

「你看這雙球鞋怎麼樣,很好看對不對,它是限量的喔.....」彼得兔把電腦瑩幕轉給我看。

有一個車禍受傷的年輕人出院後,第一週回來門診追蹤,他的父母推著輪椅進診間,看起來病人精神不錯,不過後續還需要復健。

「目前急性期過去了,我會幫你安排復健科門診,我相信會越來越好。」我一邊鼓勵年輕人,一邊準備結束這個看診。

「傅教授,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兒子!」病人的父親非常感謝。

P:「沒什麼,職責所在。」

父:「我們做家長的很想說,謝謝您的幫忙,沒有你我們家兒子就沒了!」

P:「你太客氣了,別這麼說。」

父:「真的!我非常感謝您,後續還需要您的幫忙。」

P:「你有什麼訴求直接說吧!」

父:「先讓我表達完對您的感謝.......」

P:「沒關係,你需要什麼就直說。」

父:「我們家的經濟狀況不好,兩個老夫妻還要照顧兒子...」

P:「你要我幫什麼忙?直說就好。」

父:「肇事者說他沒有責任,什麼都不願意賠....」

P:「你還是沒跟我說你需要什麼。」

父:「診斷書的部份,想拜託傅教授.......」

P:「直說就好,不用拐彎抹角。」


2025年3月7日 星期五

動力

很多事情,追求的不只是「被感謝」而已。

更精準點說,我做大部份的事情,原始目的不是為了得到誰的感謝,一定是有著感謝之外的收獲。

有個嚴重外傷的病人接受手術治療,住院中恢復順利,我的計畫是預計隔天出院。但當我去病房看病人時,他並沒有在病床上,護理師說剛剛還看到他,現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走出病房,才看到他匆匆忙忙從電梯跑過來:「不好意思,我剛下去買早餐。」

「可以下樓買早餐?那你要不要乾脆今天出院?」

「好像也可以。」

於是出院提前一天,家屬拎著大包小包離開病房,很大聲地跟我說謝謝。

「他當初被送到急診的時候差點死掉,血壓只剩下六十幾,胸腔跟腹腔都嚴重出血,我們只用十五分鐘不到就把他送進手術室開刀,然後把這條命救回來。」我把他的急診病歷調出來,跟學生討論外傷處置流程,學生對他的治療過程感到相當驚訝...

他被送進急診的第一筆生命徵象已經瀕死、影像上四分五裂到處都在流血的器官,到今天他居然可以走路出院、甚至比預期還提早一天~

「其實病人會不會感謝我倒是其次,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我幫他開刀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獲得感謝,但是看到這樣的病人從死到活,你會知道這份工作是真的幫助了他,幫助了他的家庭,也就是外傷醫療的價值。」我跟學生這麼說。

每週我都有固定教醫學生判讀影像的課程,十多年來除了我出國進修那一年之外,從來沒有中斷過,這是一堂不點名、不考試、不隸屬任何官方組織的課程,純粹基於老師對教學的興趣。

最近剛結束某一梯的課程,中間與學生聊了一些上這堂課的心路歷程,也曾經有平台商想幫我把課程用商業來包裝,開出一個很不錯的分潤給我~

後來因為很多因素沒有談成,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主動上這堂課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

每一次下課,學生們都會說「謝謝老師」,當然這是基於禮貌,不過對於當老師的我來說,「被感謝」不是我上課的目的,而是希望透過課程,讓學生真正的學到一些東西。

「感謝」或許是做某些事情的回饋,但找到做這件事情的意義,才會是做這件事情的動力

2025年3月4日 星期二

二次諮詢

門診來了一個中年男子,他進診間前我先看了先前的就醫紀錄,半年前車禍掛過急診一次,當時檢查沒什麼事就回家了,後來預約的門診追蹤也沒來。

通常這類只看過急診,又隔了很久才來的病人,大部份都不是醫療需求,而是找個窗口開診斷書。因此當他一走進來,我就直接問他:「需要開診斷書是嗎?」

「是的,還要拷貝急診照的X光和超音波影像。」

「超音波影像?是報告還是影像?」我重覆了一次他的要求,因為這很少見。

一般拷貝影像都是保險或轉診需求,但也多是X光或電腦斷層這種,可以「重新判讀」的影像。(例如診斷書上寫某種癌症,保險公司會請第三方專業人士判讀一次避免詐保,或是被轉診的醫師要瞭解前家醫院治療的狀況。)

不過超音波比較少拷貝影像,因為它強調「動態即時判讀」,所謂的影像,也只是在一連串動態畫面中截取一張有代表性的當佐證而已,所以常會以文字報告的方式呈現。

「影像。」病人很肯定地回答我。

「是保險公司需要的嗎?拷貝給你當然是沒問題,但是單一張超音波照片看不出什麼耶!還是你需要的是文字報告?」

「因為這半年我偶爾還是會痛,我有個朋友是推拿師,他會看超音波,所以我拷貝給他看。」

「喔... 這樣啊~~好的,沒問題!」我馬上按下存檔醫囑。


2025年3月2日 星期日

親子關係

我每天都會面對各種外傷病患,外傷和疾病不太一樣,總是突如其來,然後又總是瞬間出現令人難以接受的變局。

當看多了之後,我不太會因為這些狀況感到悲傷,就只是基於職責與專業盡力救治。

然而在種種傷患中,最令人難過的還是受傷的孩子,特別是自殺的孩子。

在這個該是享受童年、享受成長的年紀,究竟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會把自己逼上絕路?每一次看到躺在急救室裡急救無效的大體,在外頭著急哭泣的父母,總是不勝晞噓。

前陣子也是個剛接班的清晨,急診就送來一個跳樓的孩子,據說倒在路邊已經不知道多久,送到醫院時已經明顯死亡。我照標準進行了急救程序,但同時也先告知父母要做最壞的打算。

「怎麼會這樣?昨天晚上我只是唸他一下,他也只是跟我說上學好累....」父母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我說。

坦白說,自己也為人父母,陪小孩玩、買東西給小孩、為小孩付出一切,都是極其簡單的事,但管教、教養,就難免會有要求,有要求就難免會有衝突,我們家偶爾也會發生孩子跟我頂嘴,我對他們的管教他們不服氣,然後吵得不可開交....

因為在乎,所以不可能放任,在家庭的和諧與親子衝突之間,我還是找不到一個好的拿捏。

每次跟孩子吵假,氣得把房門關起來不跟他們說話,我會去看他們小時候的照片,看當時大家沒有衝突沒有煩惱,每天只要陪他們玩的畫面。

這兩天生病,我都窩在房間裡,孩子的上課、補習,都是史迪普打理,我頂多偶爾走出房門告訴他們「要認真喔~」

想到前幾天遇到的病人,電腦居然跳出幾年前的照片回顧,一時間五味雜陳。


2025年3月1日 星期六

生病體悟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但也可以說一件事都沒發生。

就是Peter Fu在床上躺了一天,沒有查房、沒有運動、沒有寫論文、沒有看書,一整天病懨懨的,什麼事都沒做。

之所以會說發生了很多事,是因為這應該是十年來我第一次睡到超過十點,以往的生理時鐘,不用撥鬧鐘就會六點自然醒來,七點到醫院做事:這也是十年來第一次假日沒有查房,請住院醫師幫忙...

到昨晚十點之前都還一切正常,有些事情錯過了晚餐,於是我和史迪普去住家附近的居酒屋吃東西,點了滿桌子菜,我倆吃得開心極了,可是照說應該一開始就上菜的綜合生魚片,卻是最後一道才來,史迪普說他已經吃不下,於是Peter Fu一個人把整盤生魚片都幹掉。

回家之後可不得了,一整夜的上吐下瀉,混著生魚片與啤酒的味道,讓自己更難過,一直折騰到三四點才入睡。

早上醒來已經十點了,我心裡想的是得去醫院看病人,有幾個病人預計今天出院,如果我沒去的話,整個治療流程就又會耽擱。

但我真的沒力氣,無奈之下只好看一下值班表,剛好跟我同一個團隊的住院醫師有值班,這代表他一定在醫院裡,他也是最瞭解病人狀況的。電話與他討論了病人進度,也請他幫忙處理之後,我眼睛就又閉上,再醒來已經是下午....

突如其來的生病,讓我突然有點體悟,所以才說是在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情況下,發生了很多事~

人不是鐵打的,終究會倒下來。

沒有任何一個病人的事情,比自己的身體健康重要。